入圈這麽多年以來，就沒有哪部戲的預算是足夠的，一切都要節儉著來，能省則省。

周明煦沒有提要替她補全資金。

她的脾性，是一定不會接受的，她骨子裏就是有這股百折不撓的倔強，讓人束手無策。

吃完了西瓜，謝萱將小碗遞給周明煦，他熟練的收起，來不及跟她多說些什麽，她便下了車，匆匆趕回劇組，繼續趕下麵的進度。

在車裏她吃了不少東西，留下了許多垃圾。

劇組在拍室外戲，頂著烈陽，那種情況下，謝萱是沒有胃口的，在周明煦身邊，食欲便大增。

周明煦將她留下的垃圾拿出去扔，車就停在劇組附近，垃圾桶也在劇組旁，這裏的拍攝場地有些老舊，是老舊的胡同遺址，被謝萱花錢包下，附近清了場，除了群眾演員，看不到什麽人。

周明煦將垃圾丟進去，要走時被叫了一聲。

他回頭去看，是個打扮怪異的女人，說是怪異也並不貼切，應該說是臟兮兮的才對。

向寒煙走到周明煦麵前，上下打量他一遍，皺起眉頭，“你就是萱萱的男朋友？”

跟其他女人周明煦沒有交流的欲望。

他轉身要走，她又追上來，“就是你教訓了青雅？”

這件事情在沒開機前便在劇組傳遍了，謝萱沒有告訴周明煦，選擇自己承受那些流言蜚語，她在這種工作環境下，這種事情是屢見不鮮的，倒是周明煦。

他身上有層談家人的身份，就是不能被扯進這些事情裏的。

周明煦自己也不屑。

人很高傲，要不是謝萱工作所需，他根本不會出現在這種地方，無視了身後的女人，回到車裏，駛離此處。

向寒煙遠遠瞧了眼，輕笑，回到劇組，謝萱正跟副導聊下場戲，見到她來，將人叫住，“寒煙，你來。”

向寒煙乖乖走過去。

“下場戲你要跟章姐對戲，你看是要借位，還是……”

“萱萱呢？”

她看向謝萱，眼神是迫切的，“萱萱覺得借位好，還是真打好。”

她是導演，這種戲完全可以指定，不必心軟。

可看到向寒煙的臉，不知怎麽的，心疼她漂亮的臉蛋一般，“先借位，看效果，效果不好再試試真打。”

“那就聽你的。”

後半場戲拍的不怎麽順利，向寒煙情緒不到位，謝萱坐在監視器前，有些被演員的情緒帶進去，無聲的明白了她的意思，決定真打，不再借位。

監視器屏幕上的數字跳動著，畫麵仿佛被帶進另一個空間，那是一個潮濕的，狹窄的，終年不見光的舊房屋，從外觀看去，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可能倒塌。

鏡頭放置在生了鏽的鑰匙孔，一把鑰匙，緩慢的轉動，打開房門，有壓抑燈光做輔助，鏡頭隨之推進到房間內，在戲中飾演母親的章姐是老戲骨，演了幾十年的戲，一舉一動，都是精湛的，卻又找不到絲毫表演痕跡。

她駐足在門前，靜止幾秒，一個眼神的凜冽變化間，迅速的衝到房內，毫無意外的揪到了就不歸家的女兒，她正翻箱倒櫃的在偷錢，隻為救窮困潦倒的心上人一名。

這導致這個壓抑家庭中本就不合的母女大打出手，拳腳相向，將戲推入一個戲劇化的轉折點。

在遭遇一通毒打後，向寒煙目光空洞，嘴角帶血，洶湧翻騰的恨將要衝破監視器一般。

謝萱出神的看著，隻覺得那眼神不是對戲，是在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