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腳跨入宮門內時，他卻又回了頭，眼底湧動著不明意味。凝視韓陌半晌，他又撂下一句來：“跟我回宮吧。再在這兒瞎嚎嚎，仔細父皇把你踢出宮去！”

韓陌收到了一絲心照不宣的暗示，乖乖爬起來，然後不由分說牽上了蘇若。

蘇若不防他如此，深恐招來責難，便抽手且不肯抬步。

太子看著他倆也皺了下眉頭，但最後卻隻是搖了搖頭，沒說什麽就朝東宮走去。

韓陌湊到蘇若耳邊：“放心，殿下最好說話了！”

蘇若無語。不過他好歹鬆手了。

但沒多久他卻又回頭來問：“你為什麽會來？”

雖是問得坦然，但那耳朵紅紅的，像煮熟的兩隻蝦子。

蘇若道：“我路過的。”

“你騙人！回蘇家根本不用走這邊。”

“我閒逛。”

“我不信。”

“咳。”

太子在前方咳嗽。

韓陌噤聲，瞅著蘇若，雙唇抿著，那目光瞧著越來越軟，耳朵尖兒卻是越來越紅。

到了東宮，內侍們收到太子的眼神，統統閉門出去了。

蘇若恪守禮儀，立於簾櫳外。

已經在錦榻上落坐的太子和氣地道：“阿瞞今日都豁出去了要給蘇家求旨，可見是鐵了心的將蘇家當成了自己人。再加上皇上又欽命姑娘協助阿瞞辦桉，既然如此，蘇姑娘也不算外人，旁邊還有凳子，你也坐吧。”

蘇若謝恩坐下。

韓陌看著與自己比肩坐於這尊貴東宮客座上的她，不知為何顯得更加開心了。

殿中隻有他們三人，太子像往常一樣盤腿坐著，麵色卻漸漸凝重：“你們知道，為何武陽公主府沒人了嗎？”

蘇若與韓陌相視了一眼，搖頭道：“臣女不知。”

韓陌卻道：“臣知道一些。”

太子示意：“你說說。”

“是因為老公主——也就是第二代武陽公主隻生了兩個女兒，長女襲爵，次女進宮嫁給了她的表哥、當今聖上的祖父、殿下您的曾祖父——文皇帝，襲爵的公主據傳三旬出頭就薨了，一生未有子女。而當皇後的妹妹則生下了先帝……”

先帝也就是梁惠帝。

當然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武陽公主府的特殊。

特殊在於“武陽公主”這個封號，並不是特指大長公主，而是一個如同王侯般的爵位封號，武陽公主的繼承人也繼承這個封號，正如韓陌將來襲爵後也是鎮國公。

“方才聖上已經告訴你了，青虹劍是太祖禦賜給武陽大長公主的榮耀，這代表是太祖對女兒的器重和疼愛，也代表著大長公主在大梁裏的地位。

“青虹劍上有機括，機括之內藏著一道太祖聖諭，曰，凡大長公主之嫡出後人，均可承襲武陽公主的爵位，就好比朝中的開國勳貴，擁有爵位世襲的恩榮。

“也就是說，曆代武陽公主除去不能入朝參政，不能掌握實權，該有的地位和封賞和男臣是一樣的。自古以來，‘女子無才便是德’，武陽大長公主一脈能夠得到如此殊榮，是從未有過的。”

說這話的時候太子望向蘇若。

蘇若頜首。

她能理解太子話中之意，但凡世間還有三六九等為階級，便是體力為強的男人的天下，“女子無才便是德”，是很多人維持統治的天條，不管是家宅，還是朝堂。不管怎麽反對，這就是現實，如同蘇家那道曾在蘇綬手上被狠狠發揚光大的祖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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