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的彩蛋終於過審了,沒看到的可以返回去瞧瞧。】
沿著私巷一路向北,眼見離著巷底不遠,隆隆的轟鳴聲就傳入耳中。
算起來,來順也有日子沒去過鍋爐房了,聽到這熟悉的動靜,還真有那一絲絲的懷念感。
但他這次到私巷,可不是為了要懷舊。
遠遠瞥了眼鍋爐房小院,他就轉入了榮國府的私巷角門。
就在剛剛不久前,來順突然接到了秦司棋的傳信,信裡旁的沒說,就隻約他去後院假山一會,且特意標明了過期不候。
其實對於到底赴不赴約,來順也曾有過遲疑。
雖說他已經兌現了承諾,按理說司棋不太可能對他不利。
但事情不是還有個萬一麼?
萬一她自覺『大仇得報』,心裡再無牽掛,隻想拉著自己一起共赴黃泉呢?
抱著這種擔心與警惕,來順一咬牙一跺腳,還是乖乖跑來了——沒法子,他對貼著『限量、限定』標簽的東西,抵抗力總是意外的薄弱。
類似的標簽,還有『東歐混血』、『參演過影視劇』、『精通莞式服務』、『網上能查到重點學籍』等等。
閒話少提。
來順在角門處登了記,繞過梨香院,逕自到了那假山腳下。
沒錯,正是當初『來順』與楊氏相遇的地方,也是整個故事的開端起點。
但來順卻是頭回來到此地。
這片假山並不大,約莫也就兩丈方圓、七八尺高,山頂又有一小小的六角亭,瞧著也就能擠下四五人的樣子。
因離著後花園不遠,左近又實在沒什麼景致,這山頂涼亭素來冷清的緊,也就隻有把守私巷角門的婆子,偶爾會在上麵偷閒小聚。
其實此地距離真正意義上的後宅,也還隔著兩道門戶,錯非薛家母女住進了梨香院,巡夜人怕是壓根就不會經過此地。
從這個角度看來,薛姨媽出麵救人,倒也正應了前後因果。
一番打量之後,來順暗暗記下兩條奔逃的路徑,這才壯著膽子沿石階上到了山頂。
司棋果然早就在涼亭裡候著了!
她見來順前來赴約,二話不說拎著個小包裹起身道:「既然來了,那就開始吧。」
開始?
這就要開始了?!
來順下意識的扯了扯衣領,又回頭向山下望去。
這假山才七八尺高,換算成公製也就兩米半出頭,且又四麵透風不帶半點遮掩。
這青天白日的,但凡有人從山腳下經過,恐怕就會察覺到山頂的異狀。
甚至於,附近若有人登高望遠,也能來個一覽無餘!
來順轉回頭,苦著臉道:「你要是不想兌現諾……」
說到半截,卻見司棋蹲在亭子邊緣,從那包裹裡取出了香燭、紙錢,以及一雙新做的千層底布鞋。
「咳~」
來順知道是回錯了意,尷尬的清了清嗓子,湊上去問:「你這是要做什麼?」
司棋橫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不是說過麼,他定是被人給害死了——如今大仇得報,自該告祭一番!」
拋開潘又安還活著的前提,這番言語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不過……
「為什麼偏要選在這裡?」
「當初我和他最後一次見麵,就是在這山頂上。」
原來如此。
來順解去心頭疑惑,就見司棋先用燭台掘了個小坑,又把兩隻步鞋放進去,攏出個小小的衣冠塚。
然後她擺開香燭、紙錢,又取了火摺子試圖點火,卻三番兩次被山風吹滅。
來順忙上前幫著擋住了風口,又把司棋那算不得小巧,卻勝在白皙修長的柔荑,捧在了掌心裡。
司棋動作一僵,下意識的想要推開來順,可想到兩人已經發生的關係,以及將要發生的關係,又低頭默默的引著了火摺子。
她準備的紙錢並不多,但來順還是主動討了些,口中念念有詞的送進了火堆裡。
司棋見他莊嚴肅穆,並非是敷衍了事,心下便情不自禁的生出些暖意來,也頭回對來順產生了一絲認同感。
不過她要是能聽清楚,來順嘴裡悼念的人究竟是誰,恐怕就不會這麼想了。
那小小一包紙錢,很快都化作了裊裊青煙。
司棋把那香燭收斂起來,起身後又冷不丁吐出一句:「今兒我除了來告祭他,也是為了要兌現承諾。」
來順一聽這話,登時來了精神,一麵拍打著手中沾染的碎紙屑,一麵賣乖道:「其實也不用急於……」
「過期不候!」
司棋冷冷的吐出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