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頭再說薛姨媽。
她回到梨香院裡,立刻命人喚來了寶釵,將王熙鳳那番話說了,又道:「這事兒我瞧著倒也合適,你看如何?」
「脫籍?」
薛寶釵略有些為難:「少了這層約束,就怕日後尾大不掉難以製衡。」
見母親要說什麼,她又道:「來旺夫婦我倒信得過,可那來順卻不像是個安分守己的,必須做些防備才成。」
可要怎麼約束、防備,寶釵一時卻也沒個定案。
最後隻好折中道:「不如暫且用他三兩年,等哥哥穩重些,能擔起家裡的基業後,再資助他家另立門戶——這一來免得禍起蕭牆,二來也算是對來家有個交代。」
薛姨媽素來是個隨遇而安,不愛理會這些瑣事的,聽女兒說的頭頭是道,當下也便連連點頭,道:「等你哥哥成了親,也就該穩重些了。」
說到這裡,忽然皺眉道:「我大半天沒瞧見你哥哥了,這是又去哪兒瘋了?」
「左右不過是同那賴慕榮、何三胡混。」寶釵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又刻意叮嚀道:「媽媽千萬別把這事兒告訴他,免得又生出什麼亂子來。」
頓了頓,又道:「等這事兒了了,便把香菱許給他,也好讓他收一收心!」
…………
與此同時。
司棋坐在自己的妝奩前,將金銀細軟又來來回回核算了一遍。
二姑娘迎春素來是個小透明,這冷門冷灶的,便司棋再怎麼豪橫,也遠不如襲人、晴雯家資豐厚。
攏共算到一處,也才不到百兩銀子——這還要算上來順送的鐲子。
司棋撫摸著那鐲子,忍不住幽幽嘆了口氣。
原先隻以為那賊殺才是好高騖遠,不曾想他竟真有飛黃騰達的門路!
隻可惜還是沒鬥過東府的珍大爺,落得一家人都要被趕出府去。
既是全家被趕,那家中的浮財怕也未必保得住,司棋便想著好歹資助他些,也算是還了鐲子的心意。
也不知……
那賊殺才遭了這番磨難之後,還敢不敢惦記高門大戶家的千金小姐。
…………
因一貫兩耳不聞窗外事,直到這日傍晚,李紈才約略知道了內中詳情。
她略作沉吟,就喚來素雲問:「當初那四色禮物可還在?」
「自是在的。」
素雲忙道:「原本我準備第二天退給來家,誰知他們家當天夜裡就出事了!」
說著,又大讚李紈有先見之明。
李紈卻自嘲道:「什麼先見之明,不過是自知之明罷了——你把那東西備好了,到時候給來家送去。」
頓了頓,又交代道:「倒時再添五十兩銀子。」
素雲被糊了一跳,奇道:「退東西也就罷了,卻怎麼還要給他銀子,這若讓人知道了……」
李紈打斷了發素雲的話,淡然道:「知道了又能如何?我又不圖他家什麼。」
說著,她忽又嘆了口氣,幽幽道:「若蘭兒有這樣的機會,我多半也會和來旺夫婦一般,拚了命去搏一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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