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侄多慮了。」
賈政忙解釋道:「也不用一直盯著,賢侄有暇時多去轉轉,幫著他們查漏補缺也就是了。」
「既如此,也不用擔什麼『監工』的名頭,若瞧出什麼不對的,我自會從旁提醒一二。」
因焦順力辭不就,賈政勸了幾句,眼見到了衙門口,也隻得暫時作罷。
且不提他二人到了衙門,如何閒的閒死、忙的忙死。
卻說與此同時。
榮國府裡因『夜鬥』的事情,也正鬨的不可開交。
按理說迎春的事情真要鬨開了,邢夫人這個做嫡母的,也絕討不了什麼好。
偏她認定了迎春養在二房,論責任王熙鳳、王太太姑侄更大些,便不管不顧的折騰起來,擺足了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架勢。
王熙鳳因竭力遮攔,倒吃了她幾句『包庇』、『縱容』,以及對小姑子不聞不問的嗬斥、嘲諷,當著一眾管事娘子大丟了顏麵。
連王夫人也被她陰陽怪氣了幾句。
到最後,邢夫人更是趾高氣昂的,把迎春接回了東跨院裡安置,宣稱要將她調教個模樣出來,再不讓她受這些窩囊閒氣。
王熙鳳被氣了個仰倒,竟就這麼病倒了。
王夫人因也吃了牽連,不願這個時候出麵理事,一時竟倒把李紈推到了前台。
而李紈暫時掌權後,頭一件事兒就先借調了平兒、鴛鴦為臂助,每日裡三堂會審似的自早到晚忙活,雖則因修院子的事情,各處都亂鬨鬨的鑽營,卻竟也未曾鬨出什麼大的風波來。
沒幾日下來,旁人如何且不說,邢夫人這始作俑者卻是後悔不迭。
她原想著藉機落一落王夫人、王熙鳳姑侄的臉麵,誰知王熙鳳竟因此病倒了,反換成了李紈出來掌權。
這侄女換兒媳,裡外裡王夫人也沒虧。
但整件事情卻被傳成了二房婆媳內訌,又說那夜的一場大戰,實是二姑娘『思凡』所致。
這一盤算,原本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竟虧成了殺敵兩百自損三千!
直把個邢夫人悔恨的什麼似的。
一惱王熙鳳不中用,好端端的突然病倒,倒讓李紈那枯木頭占了便宜;二怪賈迎春無事生非,錯非她的丫鬟婆子鬨的不成樣子,又怎會落到這等局麵?
對王熙鳳她有些鞭長莫及,但迎春近來卻被一直她拘在身邊調教。
故此邢氏這滿心的惱恨怨憤,便都一股腦都撒到了迎春頭上,全忘了自己先前才承諾過,不讓迎春再受什麼窩囊閒氣。
饒是迎春一貫逆來順受忍氣吞聲,兩三日下來也被她折磨的不堪忍受。
這日好容易站完了規矩,回家便對哭罵司棋道:「讓你不要鬨,你偏要鬨,現如今落到這般田地,可算是如了你的意了!」
司棋因挑頭打架,也挨了二十板子。
如今聽迎春全怪到自己頭上,她忍不住抗辯道:「背著姑娘賣主求榮需不是我!姑娘先是不肯聽我的,趕走那王嬤嬤婆媳;那晚我製住她二人,原是想幫姑娘立一立規矩,偏姑娘又出來拉偏架,結果讓那老虔婆脫了身,滿院子亂跑亂喊,這才驚動了上夜的婦人!」
說著,也忍不住落淚道:「我一門心思隻為了姑娘好,偏做什麼說什麼在姑娘眼裡都是錯的,既如此,乾脆也將我一併趕出去便是,卻留我在這裡做什麼?!」
「太太既不曾趕你,我哪敢胡亂生事?」
迎春拿帕子沾去眼淚,冷漠道:「我隻求你千萬消停些,再有什麼事情也不要打著我的名頭胡來,咱們且在這家裡安生過上幾年,總有熬到散夥的那一天!」
聽她將這主仆情誼看的一錢不值,竟等著盼著脫身散夥的日子。
司棋一時愈發的心灰意懶,自此便與迎春漸行漸遠,雖名義上仍是主仆,實則私底下竟形同陌路一般。
這等關係,若換在旁的主子跟前,怕是早就容不得了。
偏賈迎春竟反倒甘之如飴,甚至巴不得身邊個個如此,她也好落個清淨自在。
這紛紛擾擾的,眼見就又到了十一月初七,焦順輪休的日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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