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玉釧奔喪怨難平,黛玉生疑風波起【上】(1 / 2)







昨兒因和賈蓉聊的儘興,焦順陪著他多吃了幾杯,便拉了銀蝶在那偏院裡胡天胡帝的快活。

作為尤氏的掛件附庸,銀蝶難得被焦大爺獨寵一回,自然恣意的逢迎,吹拉彈嘗十八般手段俱都用上了,直鬨到後半夜方才消停。

第二日起的本就晚了,偏尤氏又挺著毫無變化的肚子,跑來幫邢氏問計。

這一耽擱自然就趕不上點卯了。

焦順索性又曠了半日工,拉著尤氏從長計議了一番,又托她帶話給邢氏,讓邢氏幫著留意王熙鳳的動靜——雖然還沒想好該怎麼以牙還牙,但若要對付王熙鳳,邢夫人這個現成的幫手自是少不得的。

商量完正事兒之後,焦順又摟著尤氏溫存了一會兒,這才施施然回到了家中,準備等用了午飯再去衙門當值。

不想他褪去外裳,剛在客廳裡躺平了,打算個先睡個回籠覺,外麵突然就來了報喪的,說是金釧失足墜井死了!

焦順登時一骨碌從羅漢床上爬起來,腦海中頭浮現的一個念頭卻是:原來就是她!

他依稀記得原著中有個丫鬟,因為和寶玉不清不楚,最後跳了井,卻不記得那跳井丫鬟的名字。

到如今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人就是玉釧的姐姐。

那邊廂玉釧得了姐姐意外身亡的消息,更是當場就懵住了,直到被司棋輕輕搡了一把,她這才晃過神來,扯著那報喪的仆婦連聲追問:「你莫不是聽錯了?!我姐姐好端端的怎麼會、怎麼會、怎麼會……不可能的!」

那仆婦嘆道:「這也是誰都想不到的事兒,難怪姑娘不信呢——可金釧姑娘確實是沒了,如今屍首都已經送到你們家去了,姑娘若要奔喪,直接去寧榮巷就是。」

玉釧這才終於信了,失魂落魄的鬆開那仆婦,茫然的看著四周,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邢岫煙見狀,先拿了半吊錢,出麵把那報喪的仆婦給打發了,又吩咐讓外麵備下馬車,一會兒好送玉釧回家奔喪。

然後她領著司棋、香菱兩個,把玉釧近來常穿常用的東西都整理出來,準備放到車上讓玉釧一併帶回去。

因要停靈七天七夜才能發喪,又趕上這天寒地凍的,若不提前備下保暖、換洗的衣服,屆時難免要吃些苦頭。

見邢岫煙幾個分頭忙活,焦順便上前將玉釧拉進懷裡,在她背上輕輕拍了拍。

隻這一下,就像是觸動了什麼消息機關,玉釧立刻埋首在焦順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焦順等她哭夠了,這才翻出帕子幫她仔細擦乾淨涕淚,寬慰道:「人死不能復生,咱們總要先顧活人,你爺娘老子這時候還不知傷心成什麼樣呢,你如今更要打起精神來,等回去好生勸慰勸慰,好歹別讓二老坐下病來,如此你姐姐在九泉之下才能心安啊。」

玉釧啜泣著點頭應了。

這時邢岫煙自裡間出來,將一個荷包和兩個小瓷瓶遞給了玉釧,叮囑道:「多的我也不說什麼了,這荷包裡是醒神丸,除晦提神用的;白瓶裡是外塗的防凍霜,藍瓶裡是內服的保心丹,這幾日誰也替不了你,你自己照顧好自己,缺什麼就差人言語一聲。」

見邢岫煙想的周全、說的情切,玉釧不由感激涕零,當下屈膝跪倒要給焦順和邢岫煙磕頭。

邢岫煙忙拉住了她,見司棋、香菱已經把行李收拾好了,便請示一旁的焦順:「大爺,您看還有什麼要示下的。」

焦順一仰下巴:「取五十兩銀子,讓她一併帶回家去。」

「這……」

邢岫煙卻沒立刻應下,反道:「家裡邊兒不是散碎銀子,就是整百整千的銀票,倒沒有現成的銀錠,等我去錢莊淘換了,再讓人連同貢儀一併送去吧。」

這分明是在說謊,家裡五十兩一百兩的銀錠從來不缺,連金條都備著好幾根。

但邢岫煙這樣說,肯定有她的道理,焦順當麵也就沒有計較,隻等把玉釧送上了車,這才追問究竟。

「凡紅白喜事,都是給旁人看的。」邢岫煙悄聲解釋道:「她自己帶過家也不好聲張,單獨差人送過去,才算全了她的體麵。」

焦順登時恍然。

玉釧最是個好麵子的,帶著這麼些銀子回去,多半忍不住要顯擺,這一來倒顯得淺薄了。

另差人單獨送一趟,既全了她的麵子,也免得她人前露怯。

其實這些事情焦順也不是想不到,隻是他沒將太多心思放在丫鬟們身上罷了。

也正因此,才更需要有邢岫煙這樣的賢內助幫襯。

…………

卻說玉釧哭奔家中,親朋故舊左鄰右舍已來了不少,父母和嫂子都在外麵應酬,獨不見哥哥的蹤影。

這玉釧娘家姓白。

白父白母見小女兒回來奔喪,忙引著她到了客廳靈前。

玉釧見北牆下兩條長凳架著一塊門板,姐姐的屍體就這麼濕漉漉的躺在上麵,忍不住大放悲聲。

白母也和女兒抱頭痛哭了一陣子,好容易才在三姑六婆的勸說下止了眼淚。

玉釧一邊拿帕子抹眼角,一邊忍不住問道:「我哥哥去哪兒了?姐姐到底是怎麼死的?棺材可讓人去準備了?」

聽她發問,白母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白父則是陰沉著臉避重就輕道:「你哥哥就是出去定棺材了。」

得知哥哥的去向,玉釧微微點頭,又問:「好端端的,姐姐怎麼就失足掉進井裡了?」

說著,又忍不住落下淚來,啜泣道:「我前兒才見過她,她高興的什麼似的,我問她是什麼喜事,她還想瞞著我……」

絮絮叨叨說了好一會兒,卻遲遲不見父母搭茬。

玉釧不禁納悶起來,擦乾淨眼淚狐疑的望向父母,見他們臉色有異,心下忽然打了個突兀,脫口問道:「爹、娘,我姐姐到底是怎麼死的?!」

「這……」

白父白母對視了一眼,正要搪塞幾句敷衍過去,外麵忽然就亂了營。

緊接著白家大嫂小跑進來,壓不住喜色的指著外麵道:「爹、娘,快出去迎一迎吧,周嬸子替太太送撫恤銀子來了,足足賞下五十兩呢!」

她一邊說,還忍不住亮出五根指頭亂晃。

直到發現屋裡三人都怒目而視,這白大嫂才發現自己犯了眾怒,忙裝模作樣的拿帕子抹淚道:「這也算是丫鬟裡獨一份的體麵,我那可憐的妹妹泉下有知,也該心滿意足了,嗚嗚嗚。」

白父白母連同玉釧,都懶得多看她一眼,就板著臉去迎周瑞媳婦。

周瑞家的當麵說了些節哀順變的套話,便奉上了五十兩的銀錠和兩套新衣裳,道:「這是寶姑娘新做的,還不曾穿用過,也虧是她大度不忌諱,才有了金釧姑娘這等體麵。」

聽說是薛寶釵的衣裳,白氏夫婦臉上都有些古怪,看著那銀子衣裳竟就沒有上前接過。

隻玉釧因在焦家聽了些言語,猜到寶釵多半就是未來的當家主母,如今又不避不嫌送了衣裳來,遂感激涕零上前接過,對著周瑞家的千恩萬謝,讓她一定轉給寶釵知道。

等周瑞家的走了,她捧著那衣裳折回屋裡,還忍不住感慨連連:「這也就是寶姑娘了,若換成是……」

誰知正說著,白父突然上前劈手奪過那衣裳,狠狠一把慣在地上,發了瘋似的亂踩。

「爹,你、你這是做什麼?!」

玉釧冷不防被嚇的倒退了兩步,見父親紅著眼睛發狠,她也不敢上前阻攔,隻好求助的望向了一旁的母親。

不想又聽白母抹淚道:「你姐姐昨兒晚上被攆出來,就是因為跑去多嘴,跟寶二爺說了薛姑娘的婚事!」

玉釧吃了一驚,忙又拉著母親追問究竟。

既然已經開了口,白母也沒什麼好瞞著的,當下一五一十說了。

卻原來金釧是聽到王夫人和薛姨媽的對話,猜出王夫人想將寶釵許給焦順,於是就跑去賈寶玉處賣嘴。

卻不曾想一貫偏向林妹妹的賈寶玉,聽說此事之後,竟迷了心竅一樣,跑去王夫人麵前反對這樁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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