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不肖種種大承笞撻(1 / 2)







【今兒有希望,但也很可能是明天補……】

中邪事件之後,王熙鳳雖然很快就恢復過來,重又執掌了家中的生殺大權,但她心下卻始終惶惶難安。

蓋因王夫人向來是她在這裡府裡最大的靠山,若非是王夫人鼎力支持,她這侄媳婦豈能越李紈掌家?

如今王夫人名聲大壞,又被賈政軟禁在後宅,一時雖還不曾波及到王熙鳳身上,可無疑已經動搖了王熙鳳『執政』的根基。

這些天王熙鳳總瞧著管事們不如先前恭順,為此很是發落了一批人,直嚇的管事們個個噤若寒蟬,結果王熙鳳又開始懷疑他們是在腹誹密謀……

這日下午她尋了些錯處,又剋扣了兩名管事婦人半個月的工錢,兩名管事婦人垂頭喪氣,她自己卻也惱的香汗淋漓。

將人打發了,王熙鳳衝一旁打扇子的丫鬟罵道:「你沒吃飯是怎麼的?去,把那冰盆擺在中間,就算人再沒用,好歹也扇些涼風!」

上月二十五就已經入夏了,如今又過去二十多天,雖還不到最熱的時候,午後卻已有三十多度往上。

那丫鬟放下團扇,正要去搬冰盆,卻被平兒攔了下來,勸道:「這冰盆又濕又冷本就不敢多用,怎好貼著身子往上扇?奶奶若是覺得悶熱,不妨去園子裡散散心,順道也探望一下三姑娘。」

因先前巧姐兒病時,平兒衣不解帶的照料,再加上焦順冒險相救,讓王熙鳳從此改觀,故此這主仆二人的關係已是大為好轉。

王熙鳳聞言微微皺眉:「三妹妹怎麼了?」

「說是昨兒在趙國基家受了風寒。」平兒說到這裡略一猶豫,才又小聲道:「聽說趙姨娘一直守在三姑娘身邊。」

王熙鳳一聽這話,就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了,當下不屑的嗤鼻一聲,直接岔開話題問起了焦順:「順哥兒去送雲妹妹,也差不多該回來了吧?」

邊說邊衝兩旁的丫鬟仆婦擺了擺手,仆婦丫鬟們連忙退了出去。

平兒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老實答道:「這時候都還沒回來,想是保齡侯留了客,若中午吃多了酒,什麼時候回來可就沒準兒了。」

王熙鳳微微頷首,先拿帕子抹去額頭的汗水,又順著衣領伸進去揩了個山崩襟裂。

同時嘴裡道:「老爺近來閉門謝客, 又把太太軟禁在家, 任憑誰去勸說都油鹽不進, 偏順哥兒前天去了一遭,竟就見到了太太,今兒上午老爺又差人去衙門裡銷了假, 足見對他是言聽計從。」

說著,她抬眼瞟了平兒一眼:「等他回來, 你且托他在老爺麵前多為太太說項幾句, 若太太真能憑此脫困, 自然不會虧待了他。」

平兒這才知道她的用意,不由為難道:「我儘力試一試吧, 可如今畢竟不比從前了,便來旺叔都未必能指使的動他,又何況是我?」

「哼~你就偏著他吧!」

王熙鳳冷哼一聲, 隨即又斟酌著道:「三丫頭那邊兒, 你替我走一遭吧——若那趙姨娘識進退, 你就給她幾分顏麵, 若猖狂的不成樣子,你回來告訴我, 我自有法子收拾她!」

…………

與此同時。

賈政也正詢問焦順的行止,待得知焦順還未回來,便乾脆命人守在前後門, 隻等焦順從保齡侯府回來,就立刻請來見他。

經那日焦順勸說, 他也擔心錯過升官的時機,無法一展胸中抱負。

且又聽聞上司日盼夜盼, 不惜托人求著自己去交接,勉強也算是有了一塊遮羞的台階, 故此他今兒一早便差人去衙門銷了假,打算明兒就去屯田清吏司『篡權奪位』。

不過銷假之後,賈政又有些患得患失起來,想著自己一個多月未曾出門,衙門裡也不知都有什麼變化,且這些日子每天醉生夢死的,也不曾想過新官上任之後要做些什麼。

他越琢磨越是不安, 於是才想著找焦順參詳商量。

隻是左等右等也不見焦順回來,又搭著天氣燥熱難當,賈政索性卷了本《野叟曝言》,欲往前院涼亭裡解悶消暑。

誰知一腳門裡一腳門外的, 卻正撞見賈寶玉垂頭喪氣的往大觀園去,當下老臉一沉,嗬斥道:「站住!」

賈寶玉聽出是父親的聲音,先就嚇了的脊背發寒,等戰戰兢兢轉過身,看到賈政那一臉的陰沉,更是如同老鼠見了貓似的。

賈政見狀愈發不喜,負手嗬斥道:「好端端的,垂頭喪氣乾什麼?看你臉上一團思欲愁悶氣色,你有那些不滿足之處,又是哪裡不自在了?無故這樣,到底是為什麼?!」

賈寶玉因在東府裡被黛玉刺了幾句,中午吃飯時悶悶不樂,便多吃了幾杯,雖不曾醉倒,腦袋裡卻棉絮也似的發散,耳朵裡灌滿了賈政的訓斥,卻又總好似和大腦隔了一層,渾渾噩噩無言以對。

賈政愈發惱了,正欲發作,忽見周瑞飛奔而來,原以為是焦順回來了,誰知那周瑞卻稟稱:「忠順王府的長史來了,遞了帖子要見老爺!」

賈政聽了心下疑惑,暗想著素日裡自家並不曾與忠順王府有什麼來往,為何今日突然打發人來?

一麵想,一麵忙道:「快請到榮禧堂裡說話!」

不多時。

賈政與那王府長史在榮禧堂分賓主落座,剛上了茶,還不來及客套寒暄,那王府長史便開門見山的道:「下官此來,非是妄自叨擾尊府,實是奉王命而來,有一件事相求——看在王爺麵上,還請政老爺做主應允,如此非但王爺知您的人情,連下官亦感激不儘。」

賈政聞言愈發莫名其妙,這忠順王仗著是今上的親叔叔,一貫橫行霸道無所顧忌,卻怎麼還有事情要求到自己頭上?

不過對忠順王的請求,他自然不敢怠慢,忙起身陪笑道:「大人既奉王命而來,不知有何見諭,望大人宣明,卑職也好遵諭承辦。」

那長史官卻擺手道:「也不必承辦,隻需大人一句話便可——我們府裡有個唱小旦的琪官,原是我們王爺從內府裡好容易討來的,這戲子一向好好在府裡,如今卻三天兩頭不知所蹤。」

「我們命人在外麵訪查,滿城人十停裡倒有八停人說,他近日和尊府裡那位佩玉的公子十分相好!」

「下官知道尊府不比別家,不好擅來索取,因此回明了王爺,王爺說:若是別的戲子,一百個也罷了,隻是這琪官是內府所賜,不敢擅自轉贈——令郎若實在寶愛他,不妨去請聖上頒下一道旨意,屆時我們王爺自然拱手奉上!」

說著,那長史便冷笑連連。

賈政聽了這話又驚又氣,忙命人把寶玉找了來,當著那長史官劈頭蓋臉的喝問:「該死的奴才!你在家不讀書也罷了,在外麵將還做出這些無法無天的事來!那琪官是忠順王爺駕前承奉之人,你是何等草芥,怎敢無故引逗他出來,生生給家裡招來禍患!」

寶玉被唬了一跳,酒也醒了七分,連忙搖頭道:「兒子實在不知此事,就連琪官二字都是頭回聽說!」

賈政還沒來得及追問,一旁的長史先冷笑起來:「公子也不必遮掩,或隱藏在家,或知其下落,早些說出來,我們也少受些辛苦,豈不念公子之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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