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節外生枝【續】(1 / 2)







有人出首揭發禮部官員陰謀陷害自己?

焦順愣怔了好一會兒,也沒能分析出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說是好事兒吧,自己眼見就能離京避禍,卻突然被這事兒橫插一缸子耽擱了行程。

說是壞事兒吧,這抓到了禮部的短處,又明顯有利於自己——而問題的關鍵就在於,這件事到底能不能打破自己腹背受敵的窘境。

他有心想要追問更多的細節, 那秦司務卻是一問三不知,說是臨時得了部裡差遣,具體如何恐怕連部裡都未必清楚,隻有去大理寺才能弄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說著,又巴巴奉上一份公文,卻是尚書陳禮簽發的手諭, 讓焦順以當事人的身份代表工部出麵垂詢此案。

這還有什麼好說的?

焦順隻得辭別了史鼐, 快馬加鞭的趕奔大理寺。

大理寺衙門背靠什剎海而建,平日門前就車水馬龍熙熙攘攘,以至於官員們的車架都要從側門出入。

焦順趕到的時候,這衙門口又比平日還要熱鬨不少,許多人三三兩兩的聚集左近,對著衙門裡指指點點的。

焦順趁著下車的功夫側耳聽了一會兒,都是在議論上午有人敲登聞鼓的事兒——至於進一步的消息,因大理寺庭審並不對外開放,市井間自然就隻能捕風捉影,當不得真。

原本是要去出公差,所以他身上穿的是六品官袍,守門的衙役小吏見了自然不敢怠慢,問明來意之後, 便將他引到了西側一處值房裡。

還沒等進門,就聽裡麵吵吵嚷嚷的, 還有人大聲提起他焦某人的名姓,焦順有心駐足聽個真切。

但帶路的門子也是老於世故的, 一見焦順步履遲疑,便急忙高聲呼喊:「工部司務廳主事焦大人奉命而來,還請老爺們出來交接一下。」

值房裡登時一靜。

不多時走出兩個陰沉著臉的中年官員,他們麵色不善的瞪了焦順一眼,卻並未開口,而是逕自結伴而去。

緊接著,又有個山羊胡迎出來拱手見禮:「不想焦主事來的如此之快,下官未能遠迎,贖罪贖罪。」

話音剛落,帶路的門吏連忙引薦:「這位是左寺經歷方大人。」

大理寺內部又分左右兩寺,左寺負責參與具體刑審工作,右寺專司核準各地案件。

而經歷是正七品官職,故此剛剛才自稱下官。

「不敢。」

那方經歷擺手表示在上官麵前不敢稱大人,順勢揮退了那引路的門吏,又請焦順入內說話。

他看上去雖然還算恭敬,可方才那二人的態度,焦順可是儘收眼底的,於是進門落座後也懶得寒暄,直接拿出了陳尚書的手諭,表示作為當事人以及工部派來的代表,想要了解一下案情的具體細節。

那方經歷倒也敞亮,直接從桌上拿起一份公文, 雙手遞給焦順道:「這是我們寺正大人升堂訊問時的筆錄, 還請焦主事過目。」

焦順接過來先看來眼畫押處,結果一下子看到了三個熟悉的名字,分別是陳萬三、李慶、以及鋼鐵廠提舉朱濤……

…………

時間倒回七月初三。

這天下午朱濤思前想後,還是決定要通過陳萬三將事情透露給焦順——畢竟焦順才是他的頂頭上司,隻要能得到焦大人的庇護,禮部主事難道還能奈何得了工部的官兒?

陳萬三聽完由來始末不禁義憤填膺,當時就表示要稟給恩師焦大人,也好讓其早做提防。

而這也正是朱濤的目的,於是叮囑陳萬三務必小心,不要走漏消息之後,就先行告辭離開了。

隻是讓朱濤沒想到的是,他前腳剛走,醉醺醺的李慶就從外麵回來了,因見陳萬三套上了換洗的製服,一副要連夜外出的樣子,便好奇攔住詢問。

陳萬三當他是性命相托的兄弟,況且兩人又都是焦順的『弟子』,故此半點也沒隱瞞,竹筒倒豆子似的複述了一遍。

說完,又準備拉李慶一同去焦家示警。

李慶踉蹌著被拖出去幾步,忙嚷道:「你急什麼,等我去換一身乾淨的衣服!」

說著,甩開陳萬三進了自己的宿舍。

陳萬三在外麵焦躁的等了半刻鐘,也不見李慶從裡麵出來,不耐之下推門進去,卻發現李慶丟了滿床的衣服,卻坐在書桌前咬牙切齒,也不知是在跟誰較勁兒。

「你到底去不去?」

陳萬三連聲催促道:「再不趕緊換衣服,我可就不等你了。」

「去是要去……」

李慶咬著牙轉過身,額頭的青筋突突直跳:「不過咱們到底該去哪兒,我現在還沒拿定主意!」

「這有什麼好想的?」

陳萬三不解道:「恩師這會兒應該也已經散衙了,咱們當然是去榮國府找他。」

「不是這意思!」

李慶狠狠的甩著胳膊,力道大的讓手腕生疼,他一邊齜牙咧嘴的揉捏,一邊十分突兀的問道:「你可聽說過,焦大人是怎麼當上官兒的?」

雖然這個問題和眼下的事情風馬牛不相提,但陳萬三還是老實答道:「自然是先襲了義父的爵位,然後才當上官兒的。」

「哪有這麼簡單!」

李慶又忍不住狠狠甩手,然後握著腕子齜牙道:「我聽說榮國府的老爺們為了這爵位大動乾戈,要不是皇帝老子聽說了襲爵的事兒,下旨讓他去工部做官兒,隻怕他連性命都未必保得住!」

這些事情早在工學裡傳遍了,隻是其中有些細節未曾對未披露,故此衍生出了好些版本,反派一會兒是榮國府、一會兒是寧國府,還有說焦順是賈家私生子的,要不然怎麼會把爵位給他?

可如今說這些有什麼意義?

陳萬三迷惑不解,李慶卻激動的手舞足蹈:「這說明什麼?說明咱們這樣的人想當官、想當大官兒,就得鬨出點兒動靜來,最好能捅到天上去,不然誰知道你是誰?又憑什麼提拔重用你?!」

「這……」

「這回就是個好機會!」

李慶不給陳萬三開口質疑的空隙,繼續指定江山道:「咱們去順天府、去刑部、去大理寺,去督察院、去特娘的告禦狀!我聽說皇帝老子也煩透了禮部的酸丁,咱們要是能把他們給告倒了,往後我就是李順,你特娘就是陳順!」

直到這時候,陳萬三才終於意識到好友正處於醉酒當中——雖然平時李慶就對那些當官兒的不服不忿,總想著我上我也行,但他清醒的時候卻絕沒有捅破天的勇氣。

於是哭笑不得的道:「我就說讓你平時少喝酒——罷了,你在家歇著,我自己去就成。」

說著,轉身就要離開。

「別走!」

李慶邁著醉八仙的步子,跌跌撞撞擋在了門前,瞪著猩紅的眼睛激動道:「你慫了?你慫了?!你忘了那些讀書人是怎麼瞧不起咱們的?在工學裡,連啟蒙的童子都編歌兒笑話咱們,就更別說是那些酸丁教習了!」

「焦大人好容易搞出個工戲來,想著給咱們這些人長長臉,結果又被他們說成是男盜女娼!」

穀獄

「工學裡攏共就出了一個九品芝麻官兒,他們就想逼著咱們去考科舉——特娘的,怎麼不見那些酸丁來跟老子比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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