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且待天意(2 / 2)







「不是那事兒。」

薛蝌微微搖頭,道:「妹妹說的對,焦大哥這法子縱使不成,咱們的處境也壞不到哪去了——隻是不管這麼事兒成不成,咱們都該回金陵去了,我、我實在不知該如何麵對母親。」

說著他又忍不住重重嘆了口氣:「唉~!她一門心思盼著你能風風光光嫁到梅家,誰曾想……」

薛寶琴聽了這話,也不禁有些黯然。

雖然她並不認為自己在這當中有任何不是,更不覺得斷了這樁婚事有什麼不好,但母親卻未必有這般豁達,更何況這還是父親的遺命。

再說母親如今尚在病中,倘若情緒過於激動,卻怕……

但她卻不願哥哥繼續沮喪忐忑,於是佯裝不在乎的笑道:「這有什麼難的?若事情吧辦成了,哥哥不妨托請伯母在京中覓一門親事,到時候帶著這喜訊回家,豈不就能悲喜相抵了?」

「你這丫頭!」

薛蝌哭笑不得,抬手點指著妹妹道:「什麼時候了,還隻顧著打趣我——再說了,真要衝抵,也得是你的喜事的才成。」

這話卻讓薛寶琴心頭一跳,不自覺就想起了林黛玉的說辭。

她本就不是個以貌取人的,更不計較焦順的出身,何況以如今的境遇,若能嫁給與焦順這樣自身前途無量,又肯給婦人施展才乾機會的年輕才俊,哪怕是做兼祧,也不算是辱沒了……

「妹妹、寶琴?」

薛蝌見自己提起喜事,妹妹就怔怔出起神兒來,隻當是她又想起了被梅家退婚的事兒,正暗自後悔不迭,忽又見寶琴兩眼迷離麵犯桃花,不覺又大是詫異。

於是呼喚兩聲,納悶道:「你這是想到什麼了?怎麼……」

「沒、沒怎麼!」

一向大方的薛寶琴也難得慌了手腳,胡亂岔開話題道:「姐妹們商量著下午要和……和焦大哥再對一對稿子,我也不好在外麵耽擱太久。」

說到『焦大哥』三字,她便不自禁的頓了頓,臉上的紅暈也重了幾分。

薛蝌小小年紀就能撐起家業,自然不可能是什麼愚鈍之人,當下便覺察出了什麼,等到寶琴慌裡慌張就要告辭時,他突然開們見山的問:「妹妹莫不是對焦大哥有好感?」

寶琴腳步一頓,僵硬的轉回頭,猶豫著是該遮掩,還是乾脆把話挑明了說。

然而薛蝌卻早從她的神情當中得了答案,忙正色道:「以焦大哥的出身,能在三四年間闖出現在的局麵,實數古今罕見,況他世事洞明、人情練達,眼界見識皆非常人可比,又兼對女子亦能唯才是用,若換了我是女子,隻怕也免不得要傾心於他。」

他這番話倒是出自肺腑。

之前雖然早就從堂姐【寶釵】信中得知,焦順在商業方麵頗有見解,但這一個月相處下來,才發現焦順何止是頗有見解,簡直就是發人所未省、能人所不能!

再加上焦順主動攔下了報復梅家的重擔,薛蝌這邊的好感度自然是蹭蹭的往上漲——也虧得兩人都不好龍陽,若不然怕是已經走了彎路也說不定。

但是……

薛蝌嘆息一聲,無奈道:「但焦大哥如今早已經定了保齡侯家的千金,聽說年後就要完婚了,妹妹縱使對他有好感,也萬不可陷的太……」

「哥哥!」

薛寶琴忽然開口打斷了薛蝌,幽幽道:「林姐姐曾對我說,焦家日後必是要再娶一房兼祧的。」

「什麼?!」

薛蝌愕然,忙追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寶琴便把當日黛玉說的話複述了一遍,又道:「這雖不是焦大哥自己的意思,但父母之命……」

薛蝌在心下一盤算,便也覺得這事兒不足為奇。

保齡侯家門第雖高,但史大姑娘父母雙亡,侯府也早就已經落敗了。

以焦順如今的勢頭,來旺夫婦即便要他兼祧,隻怕史家也無可奈何——而以自家如今的處境,這樁親事卻是再合適不過了!

薛蝌一時也動了心,患得患失的琢磨了好半天,才想起還沒弄清楚當事人的具體態度,於是忙道:「妹妹跟我提起這事兒,莫不是……」

既說開了,寶琴反倒沒那麼羞臊了,當下答非所問的道:「焦大哥明年春天成親,總不好當年就兼祧吧?到時候咱們隻怕早該回南邊兒去了,偏這事兒又不是能提早挑明的……」

薛蝌便知道妹妹實也動了心,若不然又怎會認真分析這事兒可不可行?

倒也是,以焦順的才乾和對女子的態度,再加上費心竭力的替妹妹打抱不平,妹妹若是不動心反倒古怪了。

但寶琴的顧慮同樣不無道理,這兼祧畢竟不是正路子婚嫁,萬沒有女方主動提出來『自甘墮落』的。

何況人家正牌子娘子還沒過門呢,也沒有擺明車馬要做兼祧的道理。

而若不能提前定下來,等自家兄妹回到金陵之後,山高水遠的隻怕就更趕不上趟了。

思前想後,這條『光明大道』竟又成了絕路。

薛蝌不甘的嘆了口氣,最後無奈道:「罷了罷了,咱們先出了這一口惡氣,日後有緣無緣且看天意吧。」

寶琴默然半晌,然後起身展顏笑道:「那我先回園子裡了,哥哥在家好生演練,到時候可千萬別漏了怯。」

薛蝌也跟著起身,將妹妹送出了門外,眼瞧著她沒事兒人一樣,與丫鬟說說笑笑的漸行漸遠,忍不住又感嘆道:「雖得其人,不得其時——此時也?命也?」

…………

與此同時,千裡之外。

一個麵有病容的中年婦人,在丫鬟的攙扶下勉強跨過了長長的跳板,便忍不住在甲板上連咳帶喘。

正張羅行李的管事婦人見狀,忙討了藥來餵她服下,又愁容滿麵的勸道:「太太的病還沒好透,這北上京城千裡迢迢的,路上非隻一日煩難,您可怎麼受住啊?!」

滿臉病容的中年婦人微微搖頭,又咬牙恨聲道:「這事兒我若不當麵問個清楚明白,隻怕死了也不能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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