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樹欲靜而風不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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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的時候,焦順就在尤二姐的服侍下披掛整齊,萎靡不振的步出主持禪房。

倒不是體力不支。

因妙玉在尤二姐麵前不怎麼放得開,兩人加起來也就相當於三個王熙鳳罷了。

主要是沒料到昨兒半夜下起了雨,氣氛驟降,偏那大雄寶殿又跑風漏氣的,當時沒覺得如何,今兒一早醒過來疾苦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兩條腿也像是灌了鉛。

不過比起當初大雪天酣戰司棋後,高燒好幾天不退的狀況,還是要好上不少。

話說……

正想些有的沒的,忽聽前麵傳來靜儀詫異的聲音,卻是她去大雄寶殿裡二次巡視回來,恰巧與焦順撞了個對頭。

「不了。」

焦順擺手道:「你們廟裡的齋菜不太合我的胃口。」

說著,順手摸出兩顆金豆子拋給靜儀,吩咐道:「去打聽打聽看有沒有擅長做齋菜的廚子,請一個回來。」

因那金豆子拋的有些高,等靜儀慌不迭接住,回頭再想應承時,焦順已經大步流星的出了院門。

靜儀便把那金豆子攏在袖子裡,快步走進了禪房。

此時禪房客廳裡空空如也,隻略略飄散著些幽蘭香氣,顯示出就在剛剛不久前這裡還有個香噴噴的美人兒。

靜儀沒猶豫,又推門進了裡間。

就見尤二姐正優哉遊哉的,坐在妙玉的梳妝台前,用妙玉的牛角梳子整理頭發,因在鏡子裡瞧見了靜儀,便喧賓奪主的吩咐道:「去打一盆溫水來——你這廟裡有金銀花沒有?碾碎了雜在青鹽裡,我一會兒要用。」

往青鹽裡加金銀花的法子,還是尤二姐從妙玉這裡學去的,如今當著主仆兩個麵班門弄斧,竟倒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靜儀下意識轉頭看向床上,見錦被外麵露著一叢黑直長的青絲,便知道自家小姐在裝睡——因為妙玉的睡姿一向極好,凡是睡著之後必是仰麵朝天,如今背對著外麵側躺,必是裝睡無疑。

唉~

靜儀無奈的暗嘆一聲,心下卻早已經習慣了——哪回妙玉受辱之後,不是擺出一副鴕鳥姿態?

更何況經歷過昨晚上大雄寶殿裡的二重奏,她多半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尤二姐才好。

「我跟你說話呢!」

尤二姐鋪派完,表麵上似乎是專心梳理頭發,可眼睛卻一直透過鏡子暗中盯著靜儀,見她唉聲嘆氣的並不答話,便猛地轉過身沉著臉嗬斥道:「都說你們姑娘是個知書達理的,卻怎麼身邊丫鬟仆婦都是這樣的?」

靜儀這才回過神來,瞧出尤二姐似有意要借題發揮,忙陪笑道:「奴婢方才是在想,這廟裡什麼地方才能找到金銀花,一時倒忘了答奶奶的話,還請奶奶多多見諒。」

說著,又衝尤二姐深深一禮。

「這還差不多!」

尤二姐見她答的滴水不漏,沒找著發作的機會,便不耐煩的催促道:「那你還不趕緊去找!對了,把溫水先送過來!」

靜儀答應一聲,很快從外麵端了溫水來,小心翼翼的服侍尤二姐洗漱。

等尤二姐洗漱完,正好旁尼姑也送了金銀花和青鹽來。

靜儀又順勢拿出柄沒用過的豬鬃毛刷:「這是廟裡先前特意給貴客準備的,肯定比不得奶奶日常所用,奶奶且先將就一下——下回奶奶再來,我們一定把該準備都準備好!」

不得不說,能在衣食住行處處挑剔的妙玉身邊,伺候了十數年之久,這靜儀方方麵麵幾乎都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尤二姐一開始刻意刁難,後來倒竟起了『愛才』的心思,笑道:「你這麼個水晶伶俐人兒,何苦在廟裡虛度青春?要不乾脆跟著我回家算了。」

這話半是出自真心,另一半卻是故意說給妙玉聽的。

若在昨夜之前,她當著妙玉的麵當麵挖角,妙玉少不得要跳起來爭辯幾句。

可無奈她正陷入羞於見人的鴕鳥狀態,即便心下再怎麼著惱,卻也咬著牙強忍著不願起身。

而靜儀聽了尤二姐的話噗嗤一笑,掩嘴道:「奶奶快別打趣我了,我自小在廟裡住慣了,客居幾日倒罷,真要在外麵常住的話,怕還有些不習慣呢。」

「住久了自然就習慣了。」

聽她婉拒,尤二姐卻不肯就此作罷,起身拉著她的手,斜藐著床上道:「你又不是自願做姑子的,若跟了我,別的不好說,起碼也能讓你知道那男歡女愛的滋味兒。」

「奶、奶奶……」

靜儀終於有些慌了,也下意識往床上掃了眼,正要再次拒絕,卻聽尤二姐笑道:「你們主持瞧不出來,我卻不是個睜眼瞎——昨兒在外麵,隻怕熬的不好受吧?」

昨兒從大雄寶殿出來時她就注意到,靜儀走路的姿勢頗為彆扭,一會兒想要夾緊、一會兒又恨不能劈叉的,那臉上的春潮更是不下於自己與妙玉。

再加上她頻頻偷眼打量焦順,尤二姐身為一個過來人,哪還有看不透的?

「奶奶!我、我……」

靜儀見被她道破了心思,一時又羞又窘,狠命甩脫了尤二姐,丟下句:「我去看看早飯好了沒!」

說著,便逃也似的出了門。

過了許久,直到尤二姐用完早飯,又乘車出了牟尼院,靜儀這才敢重回主持禪房。

走到床前正要服侍妙玉起身,妙玉卻冷不丁翻身坐起,用力捏住了手腕,逼問道:「你果真如她所說,是動了凡心?」

她不知何時已經披上了百衲衣,襟扣卻未曾係緊,鬆鬆垮垮的露出裡麵深紫色鏤空的小衣——被外麵的樸素一襯,那小衣越發顯得妖冶奪目。

「這……」

靜儀略一遲疑,低頭羞答答的道:「小姐放心,我肯定不會去尤家的。」

這話表麵上似是在給妙玉吃定心丸,可她一貫都是稱呼師姐,如今陡然改稱小姐,實則是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唉~」

妙玉頹然的鬆了手,無奈道:「你道這是什麼好事兒?我每每如臨阿鼻地獄,事後總是……」

靜儀站在床前,靜靜的聽著她傾訴內心的苦悶,心下卻頗不以為然,暗忖小姐就是放不下麵子,若不然也沒這麼多煩心事兒了。

再說……

事後如何苦悶別人看不出來,但昨兒那此起彼伏的二重奏,卻是勾的人心肝亂顫,決計做不得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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