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前虎後狼【上】(1 / 2)







乾清宮。【,無錯章節閱讀】

剛剛結束了早朝的隆源帝,端坐在禦桉後麵翻看著奏摺,看似是在認真處理政務,但眉眼間卻透著幾分神思不屬。

按照焦愛卿昨兒在奏摺裡說的,他今兒應該就要去梅家弔唁了,也不知後續究竟如何。

說實話,若是完全你情我願的勾當,便焦順描寫的再詳實生動,皇帝也未必會如此上心,畢竟再怎麼說,他也是擁有眾多後宮佳麗的天下共主。

但後宮佳麗雖多,似賈元春那樣相對矜持的都屬鳳毛麟角,欲拒還迎、甚或是不情不願的卻從未親眼見過——就算有,肯定也不敢當麵表現出來。

因此焦順那篇文章,正戳中了皇帝追求新鮮刺激的心思。

當然了,這主要還是因為隆源帝多少還是個體麵人,若不然得了那篇文章啟發之後,就不是急等著下文,而是直接下場『汝妻子吾養之』了。

正提筆走神,就聽一旁戴權輕聲道:「陛下,太上皇傳召隋閣老入宮了。」

隆源帝的情緒一下子由晴轉陰,將手裡的毛筆摔在山字比架上,如鯁在喉的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控製住自己沒有直接惡言相向。

上回召見焦順之後,有許多問題都得到了解決,但卻並不包括隋閣老的事兒,畢竟事涉太上皇,焦順怎麼也不敢胡亂拿主意,隻能敷衍了事。

他都隻能敷衍,皇帝就更沒招可想了。

偏隆源帝又不想食言而肥,損害自己好容易才建立起來的威信。

怪道自古都說忠孝不能兩全呢。

也不對,這個『忠』字用在自己頭上好像不太合適。

該換個什麼詞兒才好呢?

…………

就在皇帝摳字眼的同時。

工部後衙裡正在召開例行會議,與會的除了尚書和兩位侍郎,還有各司的郎中以及焦順這個司務廳主事。

而這次會議頭一個議題,就是討論該如何應對,有人針對還在研判當中的京西鐵路,意圖暗中扇動送水工鬨事的事兒。

前兩天討論這事兒的時候,皇帝其實是傾向於放長線釣大魚,先坐視送水工們鬨起來,然後再將為首之人連同幕後黑手一網成擒。

但焦順則認為工學新立,最好還是不要節外生枝,尤其是在這種涉及民生領域的方麵,不然一旦鬨出群體事件,就算最終能妥善處置,也難免會授人以柄。

於是在得到皇帝認可之後,焦順就把這事兒上奏到了部裡,然後不出意料的,上麵又勒令司務廳製定出應對的方案,然後再拿到例會上進行討論。

卻說被點名之後,焦順立刻起身出列,朗聲道:「下官以為,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主要是官方與民間溝通不暢,所以司務廳擬召開一場麵對麵的官方發布會,徹底澄清誤會。」

「發布會?」

眾工部官員麵麵相覷,百工司郎中趙熠因焦順最為熟悉,便主動開口問道:「卻不知這發布會究竟是什麼意思?」

焦順衝他略一欠身,解釋道:「其實就是麵對麵把話講清楚,地方官府遇到緊急事件,往往也會採用類似的做法,隻不過那是被逼無奈,而發布會則是在事態進一步發展之前,主動對百姓做出澄清解釋。」

眾人再次麵麵相覷。

左侍郎蔣承芳皺眉道:「這是不是有損朝廷體麵?若要澄清謠言,大可發布榜文公示與眾,何必要開這什麼發布會?」

「啟稟大人。」

焦順微一躬身,正色道:「雖說我朝百姓識字率遠超歷代,但底層的送水工終究還是以文盲居多,屆時還要仰賴口口相傳才能為他們所知,而這當中若有人斷章取義,仰或是故意曲解,卻怕是反倒會令誤會加深。」

說白了,他焦某人和工部新政,在大多數讀書人看來無異於眼中釘肉中刺,抱著這樣的心思,再好的經也得給他們念歪了,更何況這事兒本就有幕後推手。

「至於朝廷體麵……」

焦順道:「咱們可以請各大報社派出編輯參與,再允許百姓們旁聽——這一來明麵上,咱們是對各大報社發布消息,實際上又能把事實真相,開誠布公的告知百姓。」

蔣承芳沒在言語,但也沒有表態支持,顯然他還是覺得沒必要如此,但既然焦順還知道顧全體麵,也就沒必要再強硬阻攔了。

「咳~」

這時尚書陳禮輕咳一聲,問道:「司務廳準備如何澄清此事?」

「回稟大人。」

焦順答道:「我們認為既是要麵向普羅大眾進行澄清,就要做到簡潔有力清楚明白,最好用一句朗朗上口容易記住的話,總結出所有的核心內容——譬如說:少了中間商賺差價,老百姓落實惠,挑水工掙的多!」

他那抑揚頓挫的聲音落下之後,大堂裡好一陣子都沒人說話。

尚書陳禮的表情更是如同便秘一般。

怎麼說呢,這話確實達到了『簡潔有力、清楚明白』,可就是不像官方口徑。

若擱在以前,他隻怕就要當場否定,讓焦順重新想個文雅些的口號了。

但焦順如今雖仍在司務廳,實則卻已經擁有了相對獨立的地位,再加上皇帝毫無保留的信任,陳禮覺得沒必要為了這麼點兒小事兒跟他較真兒——反正就算鬨了笑話,也是他焦某人頂在前麵。

於是焦順的提議,便在有些詭異的氣氛當中獲得了通過。

後麵的議題且不贅敘。

卻說等從後衙出來,已經是臨近中午了。

焦順略有些疲憊的揉著太陽穴,回到自己的值房裡,忽見下首猛然間站起個人來,他這才想起自己還約了梅廣顏見麵。

當下展顏笑道:「原以為半個時辰就能回來,誰成想……勞梅大人在此久侯了。」

「不敢。」

梅廣顏忙拱手道:「朝廷公務要緊,大人不必在意下官。」

「公務要緊,這五臟廟也不能不祭。」

焦順說著,摸出懷表看了眼,又道:「走,咱們找個酒家小酌幾杯,然後再去工學視察不遲。」

梅廣顏聞言不由麵色古怪。

如果說焦順執意要去自家弔唁,還分不清究竟是什麼意圖的話,那眼下這可就是明晃晃的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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