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子子孫孫無窮匱也(1 / 2)







是日傍晚。【Google搜索.com】

焦順散衙回到家中,剛轉入二門夾道內,迎麵便撞上了史湘雲和林黛玉,隻看兩個人四隻眼睛滿是希冀的望著自己,就知道她們早已經恭候多時了。

迎著她們眼中的期許,焦順嘴角微微上翹,然後緩緩吐出四個字來:「幸不辱命。」

史湘雲和林黛玉齊齊鬆了口氣,剎那間彷似連身量都短了些許,足見方才一根弦繃的何其之緊。

旋即史湘雲素手一合,誦念了聲『阿彌陀佛』。

林黛玉則是對著焦順鄭重一禮:「小妹先代二嫂子和榮國府,多謝焦大哥援手之恩!」

這便是內外之別,史湘雲與焦順夫妻一體,在外人麵前為此道謝反而顯得生分。

而林黛玉不過是暫時寄居,即便真正的請託人並不是她,她也要先承焦順的人情。

「不過是分內之事罷了。」

焦順雲澹風輕的一擺手,又道:「這裡不是說話的所在。」

說著,當先朝正中院落行去。

史湘雲想也不想緊隨其後,林黛玉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按捺不住心下的好奇,追了上去。

等到了堂屋客廳裡,焦順這才回頭對林黛玉道:「林妹妹稍候,我且先去換下官服。」

說著,又邁步進了裡間。

史湘雲也忙吩咐香菱奉茶,然後跟進去伺候焦順更衣洗漱。

林黛玉默默坐到了下首,想著方才焦順語氣神態,不由暗暗感嘆,怪不得焦大哥能在官場上如魚得水,單說憑方才那反應,誰能看得出他其實是受了三妹妹逼迫,才不得不出手的?

也就一刻鐘的功夫。

焦順換好了一身藍底金絲銀紋的萬福衣,擦著手從裡間出來,與史湘雲隔著茶幾坐到了主位上。

剛一落座,史湘雲便忍不住追問道:「老爺,事情是怎麼了得?」

若不是林黛玉在外麵等著,她隻怕在屋裡就憋不住要問了。

林黛玉聞言,也忙向焦順投來關注。

焦順卻是先慢條斯理的端起茶來品了品,這才搖頭道:「事情還沒了。」

史湘雲和林黛玉登時愕然,既然事情還沒了,那怎麼方才又說是幸不辱命?

史湘雲正待追問,焦順便又主動解釋道:「榮國府窩藏王家銀兩的事兒,早已經街知巷聞了,便是皇上,想要無緣無故的撤桉,隻怕也沒那麼容易。」

「所以我今兒麵聖時,並沒有提及窩藏一桉,而是設法為賢德妃娘娘求了情。」

「為娘娘求情?」

「不錯!」

焦順放下手裡的茶杯,正色道:「這次榮國府輕易被捲入了窩藏桉,說到底還是因為賢德妃在宮裡失了寵,偏娘家又沒有個頂樑柱,故此才落得牆倒眾人推。」

「隻要娘娘能再次獲得皇上寵信,外麵那些落井下石的人必然偃旗息鼓——屆時這窩藏罪,也不過就是疥癬之疾罷了。」

明明是誤打誤撞、順水推舟的事兒,偏被他說的謀定後動智珠在握。

「這麼說,陛下已經諒解娘娘了?!」

史湘雲瞪圓了美目,難以置信的看向自家老爺,連一旁的林黛玉也被唬住了,眼裡不自覺的透出欽服之色。

要說擱在以往,即便焦順展現出這方麵的智慧能來,林妹妹也未必會有太多感觸,但近來榮國府兩次遭難,卻讓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權勢的重要性,也多多少少對仕途上的事兒存了敬畏之心。

「我已有八成把握。」

焦順篤定道:「料來三兩日內,必有消息傳出!」

說著,他暗暗用眼角餘光打量黛玉。

心道自己原是想藉機將林黛玉羈縻在家中,然後再徐徐圖之,但現如今為了燒賢德妃的冷灶,卻是無形中又破壞了她久留焦家的前提。

好在這也不是沒辦法彌補,自己既然幫了榮國府這麼大的忙,屆時讓王夫人和王熙鳳找理由不來接她,難道憑她自己還能飛回去不成?

…………

兩日後,寧國府。

賈蓉腳步沉重的走進書房內,見賈珍正站在書桌前背著手欣賞一幅字畫,便忙遠遠的站定,小心翼翼的見禮道:「老爺,我來了。」

「嗯。」

賈珍頭也不抬一下,又盯著那字畫端詳片刻,這才發問:「聽說你上午又被叫去了?都問了些什麼?」

「還是那老三樣!」

說起這個來,賈蓉就氣不打一處來,因為他是寧國府派去兩廣的經辦人,除了沒跟這齣海之外,從一開始的攢貨,到商船回港後發賣洋貨,皆都曾參與其中。

故此這陣子賈蓉時常被那喚到隔壁問話,起初還是經辦的禦史出麵盤問,後來漸漸就換成了幾個小吏,翻來覆去的總是那幾個問題:

諸如最初送上船的都是什麼貨物,有沒有違禁品,數量多寡,返程後利潤幾何,有沒有發現什麼異狀之類的。

這日上午也不例外。

賈蓉氣惱之餘,便忍不住抱怨:「說是查問,可這三番五次下來我早瞧明白了,那幾個狗才不過是想拿雞毛當令箭,趁機從兒子身上詐些油水出來罷了!」

「你倒是愈發精明了。」

賈珍這時候霍然抬頭,死死盯著賈蓉問:「那你身上到底有多少油水,值得人家如此惦念?」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

「我……」

賈蓉一時卡了殼,旋即忙叫起了撞天屈:「兒子身上能有什麼油水,那些人不過是豬油蒙了心,瞧誰都像是塊肥肉!」

「我倒不這麼覺得。」

賈珍從桌子後麵繞出來,一步步的逼近賈蓉,口中陰惻惻的道:「若鳳丫頭說的真的,那咱們這回的進項可就有些不對了——我算著,裡外裡差了足有一半!」

賈蓉起初還站在遠處,見他越走越近,便戰戰兢兢的往後縮,等到賈珍站到書房正中的時候,他都已經快要退到房門外麵了。

以前他怕的是賈珍這個人,現下卻更怕賈珍身上的花柳病。

眼見退無可退,賈蓉一咬牙屈膝跪倒,磕頭如搗蒜般連聲道:「老爺明鑑,咱們家調的貨太雜,史家、王家對西府也更照應,裡外裡自然就差了行市——兒子身邊帶的都是老爺的人,我就是長了八個腦袋,也不敢貪那麼多啊!」

「這麼說,你還是貪了?」

「沒沒沒!我、我就是路上大手大腳了些,可這不能算是貪墨吧?!」

「就隻是路上?」

「這個、這個…在兩廣的時候……」

兩父子正在書房父慈子孝呢,忽聽得外麵有人揚聲道:「老爺、老爺,巡城司的又叫大爺過去呢!」

「嗯?」

「啊?!」

父子兩個俱是一愣,賈珍皺著眉退回桌子後麵,狐疑的問:「你上午莫不是說錯話了?」

「沒啊!都是老問題,要是兒子說錯了,也早該查出來了!」

賈蓉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雖說最近總被巡城司的人敲詐勒索,也沒有上午剛敲過一筆,下午就又捲土重來的道理。

賈珍見兒子的表情不似作偽,便也懶得再追問,直接拂袖道:「那你就先過去瞧瞧,等回來,老爺我再接著跟你理論!」

賈蓉垂頭耷腦的應了,一出門先就回頭狠『啐』了口唾沫,暗罵這老東西真是財迷心竅,連親兒子多花幾兩銀子的事兒都要這般斤斤計較,當時那花柳病怎麼沒直接要了他的命?

若是那樣,自己正好帶著銀子回來奔個『喜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