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自作孽不可活(1 / 2)







第412章:自作孽不可活

龔九出手查驗,自然就不在那麽簡單,湯歸湯,裏麵的雞以及各種配料都一一的分揀開。

龔九再將湯水分成三份,所有的配料也是三份,那雞就更碎了,在龔九手底下,骨頭是骨頭,肉是肉。

龔九用了好幾種方法查驗,裏麵的所有東西都沒問題,就算如此,龔九也沒有妄下定論,查驗的結果沒問題,不代表就真的沒問題,或許隻是他沒有查不出而已,這方麵,就體現出龔九絕對嚴謹慎重的態度。

當然,其實這種查驗,在靖婉看來,其實還是很粗淺,最多隻能知道有害無害,按照預計的方向去用幾種特殊似的東西去檢驗,放在她前世,什麽成分都能給你分析得清清楚楚的,不過,龔九的手段相比其他人,已經厲害了很多。

“這雞有問題,我是看著它下鍋的,這段時間內,雞不可能如此的酥爛。”跟在靖婉身邊龔嬤嬤突然開口說道。

眾人聞言,都不約而同的看向她。

龔嬤嬤蹲了蹲身,“奴婢前來禦膳房給王爺王妃準備古董羹的時候,無意中瞧見這隻雞正好被下鍋,原想著應該是哪位娘娘準備在晚宴之後食用的,原來淑妃娘娘並不吃燉得太久的雞湯,按時辰來算,即便是燉到現在,也遠不止此。”

聽龔嬤嬤這麽一說,禦膳房的人也連連點頭,“對對,這雞原本瞧著應該是養了快兩年時間,不可能這麽快就爛了。”

一般情況,多數人都會忽略這個情況,而龔九雖然是暗衛出身,卻沒進過廚房,就算曾經執行任務,親自動手也不過是烤點野味,基本上沒熟透就進肚子了,所以不知道也非常的正常。

在這一刻,龔九發揮了沐公公的學習精神,決定在回去之後,將料理方麵的事情也了解了解,以免日後再造類似疏忽。

“這隻雞已經查不出什麽結果。——禦膳房同一欄的雞還有沒有?最好是活的。”龔九轉頭向禦膳房的總管事問道。

“有有,小的馬上讓人抓過來?”秦淑妃中毒,最大的嫌疑就是禦膳房,這時候他們自然是比誰都希望能夠早些查清楚,因為查清楚了,他們才有活命的可能,要是能活著,大概也沒人願意稀裏糊塗的做枉死鬼。隻有三個身為管事的,要配合查案,才有著暫時的自由,禦膳房的其他可是都被禦鈴軍給看押了起來。

“廢話作甚,還不速去。”樂成帝冷聲道。

那管事一哆嗦,急急忙忙的離開,請了幾個禦林軍幫忙,用籠子將剩下的雞抓過來,還有十幾隻。

龔九在每一隻雞身上都用了針,不由得微微的蹙眉,這些雞都正常,看上去也很精神,通常情況下,如果活物被喂了毒,那毒能毒死人的,沒道理雞還好好的活著。“同一欄宰殺掉的雞呢,有沒有異常?”

現在問的異常,顯然就是有沒有快速酥爛的情況。

禦膳房管事急忙讓人去查了,雖然用了不少,所用的菜品也有所不同,但是雞頭雞腳等全都還在——除了秦淑妃沒人再要燉整隻的雞。

而當樂成帝知道,同一欄的雞,其實上了晚宴,心底越發冰冷,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到鬼門關走了一趟。

還不等龔九檢查那些雞頭,禦膳房的另一個管事就哆哆嗦嗦的發現了問題,“大,大總管,這雞,多,多了一隻。”進皇宮的東西,都必須嚴查,凡是都有定數,這活雞自然也是一樣。

之後的結果基本上可以肯定,多出來的那隻正好就是有問題的那隻,因為都是從雞欄裏拉出來直接宰殺,專門負責殺雞的就有好幾個人,而且有些禦廚嫌棄小太監處理不好,還會自己動手。而給秦淑妃的這隻,是混在之前一起宰殺的,畢竟是大冷天,稍微放一放,也沒關係,如此,除非是這禦膳房有人知道那隻雞宰殺之後與其他雞的不同,可是,禦膳房這麽多人,大廚小廚,日日與食材打交道,又知道差事半點馬虎不得,小心謹慎,加上一雙利眼,有什麽差別,是絕對逃不過他們的眼睛的,略微有些不同,保險起見,不管有沒有問題,都將棄之不用,如此一來,秦淑妃倒黴的成分更大。

那麽這隻雞到底是針對誰?還是說,不管是誰,隻要有人倒下,就達成了目的?如果恰好是樂成帝中招就更好了?或者還有後招?為今之計,就是先查出那隻雞的來曆。這事兒就不在龔九的職責範圍內了。

宰殺的時候,所有雞都是好好的,龔九對於這一點依舊耿耿於懷。

“沒有沒一種可能,那隻雞從一開始就被人喂了什麽藥,分量非常的少,遠不到一次兩次就讓雞命喪黃泉的程度,然後一點一點的日積月累,雞看上去很康健的活了下來,其實已經成了一隻毒雞?”靖婉根據前世藥物抗性,想到了這麽一個可能,但是,如果是毒的話,應該加速破壞身體,死得更快才是,產生抗性的可能性存在嗎?

龔九聞言,眼睛卻是驟然亮了亮,對靖婉一揖,“王妃睿智,小的茅塞頓開。”

龔九突然來這麽一下,靖婉還真有點措手不及,下意識的讓了讓,承受不起。

李鴻淵卻是及時的伸手攔住,靖婉沒能避開,自家媳婦兒就是臉皮薄。

樂成帝也納罕的笑了笑,“老六媳婦用不著避,你們府上府醫說的不錯,你沒什麽不能承受的。”

靖婉不好接樂成帝的話,隻低下頭,佯裝害羞。

“如果王妃猜測為真,那麽,這種雞的數量也不會多,一百隻裏麵能完好的喂大一兩隻就已相當不錯,投喂的也隻會是半成品的毒,成品毒藥,就算是針尖那麽一點點,雞也不可能存活。根據淑妃娘娘的情況來看,她中毒就在今日,更確切的說是今晚,隻不知另外一半毒藥是來自吃食,還是其他的某樣物品。”龔九說道。

“言下之意,隻沾了其中一樣不會有事?至少不會出現淑妃娘娘那般嚴重的情況?”一直充當完美背景板的晉親王終於開口。

“是,隻沾上一半,過一個時辰再沾另一半都不會有問題。”

“毒雞養活不易,處心積慮花費一兩年時間,還順利的弄進了宮中,自然不可能白白浪費,如果是針對某個人,這裏麵應該就出了什麽紕漏,如果隻是為了製造事端,在不確定毒雞會進入某個人或者某些人口中,想要達成目的,另一半的毒藥勢必就要廣撒網,是吃食的可能性遠高於某件物品。……”

李鴻淵說道此處,樂成帝的血液又冷了一半,甚至覺得自己好像有點不舒服,懷疑是不是也中毒了。

“後者查起來的難度更大,前者的可行性更小,也不是絕對的不可能,在本王看來,前者的可能性反而更高,淑妃娘娘不管是不是被針對的人,她中毒了,就必然接觸了另一半毒藥,畢竟,淑妃娘娘食用的東西,宮女都事先嚐過,她出事了,宮女沒事,要麽另一半毒不是來自吃食,要麽就是宮女有問題。另外,隻為製造事端,對父皇,對後妃,以及諸皇子都基本沒用,從淑妃娘娘的反應來看,那是烈性毒藥,吃下去就見效果,如此,更容易中招的乃是朝臣跟他國使臣,製造事端的目的又是什麽?他國使臣,沒有個人家族利益牽扯其中,誰會冒著那麽大風險?除非是有帝國探子潛藏在宮中;而處心積慮在宮宴上謀害朝臣,那更是說不通,在宮外運作,怎麽都比在宮中容易。”李鴻淵說了這麽多,看似很多種可能,但實際上,有些可能是有前提的,隻要弄清了其中一環,後麵的可能性就能斃掉好幾條。

“淑妃娘娘的試吃宮女已經拷問過,原是冠軍侯府送進宮的,初入宮的時候十一歲,親人都在冠軍侯府,入宮已經五六年,基本不可能是受過特殊訓練的人,普通姑娘,嚴刑拷問下說謊的可能性很低,因此,當是沒有問題。”於仲擎說道。

“不管有沒有問題,該看押的人全部看押,直接查今晚淑妃娘娘今晚接觸過的東西,中毒之時往前推一個時辰,如果找到了另一半毒藥的來源,就不用再做其他的無用功。”李鴻淵臉上已經明顯的帶上了不耐煩。

本來,晚宴之後應該還有活動,一直會持續到子時兩刻,明日也沒有朝會,朝臣也隻需在午後再去衙門,晚宴後的熱鬨程度,堪比一年中幾大節日,該是燈火輝煌下的歡聲笑語的,弄出現在這麽一出,好心情弄沒了,興趣缺缺的,也更不耐了。

樂成帝也知道,自己這兒子忍耐到現在沒發作,已經是極限了。事實上,今晚的事情,樂成帝也惡心得不行,更關鍵的是那種生命受到無形威脅的恐懼感,雖然沒表現出現,可事實上他比誰都怕死。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讓黑衣衛也介入了這件事,黑衣衛介入宮內,可不是什麽好事。

等朝臣知道的時候,李素言已經帶著人插手了,因此,朝臣也索性就閉嘴。

皇後都還在千辰殿,靖婉跟李鴻淵自然也返回,到現在都還想不明白,樂成帝讓他們去甘露宮一趟到底是為什麽,僅僅是讓他們去休息一下?而打著擔憂秦淑妃的旗號跟過去的恭親王爺,那才是真正的將背景板這一角色從頭當到尾,最初因為擔心被樂成帝責罰而心懷忐忑,結果樂成帝從頭到尾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不知道兩者相比,哪一種情況的心理陰影麵積更大一些。

相比較其他人或不安,或擔憂,或害怕,李鴻淵就顯得格外的紮眼,小酒繼續喝,東西繼續吃,似乎半點不擔心自己會步秦淑妃的後塵,在靖婉眼裏,就覺得他有點冷血冷心,就算是跟秦淑妃沒什麽感情,好歹是站在你這一邊的,這個樣子真的沒問題嗎?靖婉當然不會因為這點事就對他有意見。“如果是我中毒了,王爺會如何?”

李鴻淵的酒剛到嘴邊,聞言,手頓住,看著靖婉,勾起淺淺的笑,“婉婉別說這種話,會死人的。”

笑,還是靖婉熟悉的笑,但是,靖婉感覺到的卻是前所未有的冷意,那種讓人從肉到靈都能凍住的冰寒,那種徹頭徹尾的恐懼感,讓靖婉仿似看到了他身後構建出了屍山血海,這似乎才是真正的活閻王!

“婉婉在怕我?”李鴻淵仍然在笑,可是那笑意卻更加瘮人。

靖婉驚醒過來,對上李鴻淵幽深不見底的雙眸,伸手握住李鴻淵的手,“不是怕你,隻是不太喜歡阿淵你給人的感覺。”

李鴻淵笑意不減,隻是那駭人的感覺消失了,眼中也染上真實可觸及的暖意,“為夫不管怎麽樣,總是不會傷害你的,不過,有些話日後婉婉莫亂說,為夫不愛聽,會不高興,不高興了,就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情來,明白嗎?”

“殺人嗎?”靖婉莫名的並沒有回避這個問題。

“嗬,是啊,而且絕對不是一個兩個,那場麵,婉婉是絕對不會願意看到的。”

靖婉靜靜的注視他片刻,然後啟齒,“殺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屠得九百萬,即為雄中雄。雄中雄,道不同,看破百載仁義名,但使今生逞雄風。美名不愛愛惡名,殺人百萬心不懲。寧教異族切齒恨,不教無有罵我人。”

李鴻淵微訝,自家媳婦兒這話,可是說得相當的有魄力啊,不過,“婉婉你這是偷換概念呢,你家夫君我,可沒那樣的大義。”前世或許還有點,今生的話,當真是狹隘到隻為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撐起一片天。

“沒有,隻是告訴阿淵,我的態度而已。”因為是你,所以都可以接受。

當然,不能越了底線,選擇親人還是愛人這種命題,除非是腦子有問題的人,不然都不會輕易的做出選擇,而但凡是想要二人之間和和美美白頭偕老,就不會愚蠢的給對方製造這樣的命題,李鴻淵自然是不會做這種事。

事實上,靖婉自從嫁給李鴻淵,她的某些道德底線也在一日日的刷新,越來越低,換成以前,李鴻淵傷及無辜,靖婉肯定不讚同,現在的話,或許還是不會讚同,但是也不會帶上多少負麵情緒,而對他們不利的人,大概更加不會心慈手軟。

眼見著兩人之間似乎有些旁若無人的親密無間,自成一片天地,其餘的人都被摒除在外。

那場麵,何其的紮眼。

恭親王心中鬱氣難消,霍地站起來,氣勢洶洶的大步走到李鴻淵他們跟前,“淑母妃身中劇毒,昏迷不醒,生死不明,老六卻是跟自己王妃卿卿我我,笑意盈盈,是何居心?——身為皇家媳婦,就當經貞靜端莊,六弟妹卻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與自己夫君嬉笑,可是廉恥?怕是那下九流的女人都做不出這種事情。”

靖婉麵色鐵青,她與自家夫君或許是親近了一些,但是,依舊掌握著分寸,卻被人無端的說得這麽不堪,便是聖人都得火起。

恭親王對上靖婉含怒的目光,不以為杵,冷笑一聲,“怎麽……”

李鴻淵扔杯子起身,一把掐住恭親王的後頸,用力就摁翻在桌子上,桌上的杯杯碟碟打翻的打翻,落地的落地,劈劈啪啪的一陣響,李鴻淵隨手又抄起一個盤子,照著恭親王的腦袋就砸下去,手上剩餘的那部分,手腕一抖,就擦著恭親王的脖子穩穩的紮在桌麵上,留下一條血線,恭親王慘痛出聲,結果又被李鴻淵一腳死死的踩在脖頸上,讓他立馬失語。

等李鴻淵停了手,恭親王也稍微的回了神,可就是這樣,反而越發恐懼,別說繼續說什麽,這一係列的變故,讓他魂兒都快沒了。而事情發生得太快,周圍的人根本就沒反應過來,隻是下意識的起身上前,似乎是想要阻攔,真等到李鴻淵停手的時候,一個個卻像是被定身了一般,猶疑不前。

李鴻淵麵上沒有情緒,將腳收了收,落在恭親王的背上,動作倒是不緊不慢,身上的氣度分好不損,轉頭看向靖婉,揚了揚下巴,靖婉順著就起身,退後兩步,顯然,半點沒有要勸阻李鴻淵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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