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廳一片寂靜,葉秋漓悄然觀察所有人的神色。
公爹麵色凝重,雖然將所有人召集於此,可遲遲未開口。
看到這個表情。
葉秋漓心中很是不安。
因為——
若公爹決定不將四小姐嫁入辰王府,就不應該是這般糾結的神色。
公爹真的打算倒戈辰王嗎?
匡芷荷焦急不已,麵對此刻的寂靜,她這個做母親的,終究還是忍不住開了口:“侯爺,璿兒婚嫁之事,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陸懷林抬眸看向女兒,麵色還是那般肅然:“璿兒,辰王在眾皇子中,也算是優秀的了。”
話音一落,匡芷荷與陸亦璿猶如晴天霹靂。
兩行淚,從陸亦璿眼角滑落,她望向父親,早已哭紅的雙眼,似乎已經沒有了悲戚,隻剩下僵硬與麻木:“女兒,聽從父親安排。”
她緩緩開口,像是接受自己的命運。
又像是無聲地反抗自己的命運。
匡芷荷卻猛地跪在地上,她性格向來帶著幾分辣,可卻在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剩下的,隻是卑微的母親,懇求丈夫收回成命:“侯爺,辰王並非良配啊,侯爺......”
“人家辰王是皇子,怎麽就不是良配了,你們娘倆當真是癡心妄想的太厲害了。原先給你們找的書香門第,你們嫌棄人家官位低。如今嫁去王府做側妃,你們又嫌棄人家不是良配,嫌棄是個妾室。”
宋白晴冷嘲熱諷,無語至極,“當真是挑三揀四,這也要那也要,就好似自己跟公主似的,全天下的男人任你們選!”
“可不要太貪心!”
匡芷荷咬牙,瞪了眼宋白晴,卻也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話。
隻能淚眼婆娑地看著陸懷林。
可陸懷林想著之後的壽宴,想著如今的處境,想著眼下的朝堂,靖王雖是嫡子,但能力不足,且原來,他倒也沒有完全倒向靖王,隻不過走得近了些,明麵上可並未站在靖王之陣營。
先前陸清旭的那些話,也確實有理。
這些他都明白。
但權勢高於名聲,未來高於現在。
更何況,若自己拒絕,便是徹底站在辰王的對立麵。
比起靖王的對立麵。
他更不願站在辰王的對立麵。
其中輕重,他必須想明白,也正因為想得明白,所以才做出此決定。
窗柩外的太陽漸漸昏暗,磚瓦之上的天,漸漸被烏雲密布,整個侯府,被暗色籠罩。
葉秋漓看著眼神已經麻木的陸亦璿,想起祖母交代之事,她站起了身子,走到公爹和婆母前麵,沉穩恭敬的福身後才開口。
“父親,母親,請恕兒媳多嘴,如今奪嫡之爭,乃陛下忌諱之事,若將此時辰王與四妹妹婚事定下,未免太過紮眼。父親之前受陛下斥責,困擾許久,如今雖安定了些,可這剛安定,便與辰王府聯姻,兒媳覺得,頗有不妥。”她聲音溫淡,淺淺道來。
可話音剛落,便被宋白晴低吼來:“這有你說話的份嗎?後宅女子,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可,竟敢置喙長輩之事?當真沒規矩。”
葉秋漓低頭,聲音故意多了幾分示弱:“兒媳也是想著侯府,才敢鬥膽說這話。”
匡芷荷連忙拉著葉秋漓的手:“妾身覺得秋漓說得沒錯,侯爺您三思啊。”
“你的意思,是我這做父親的,考慮不周了?”
感受到幾分怒意。
葉秋漓跪下身子,不疾不徐繼續說道。
“兒媳並非此意,隻是兒媳覺得,父親原先之考慮,將四妹妹嫁與勤王府世子謝修竹,才是萬全之策。如今惠妃不過一句話,辰王也並未登門提親,事情未定,便皆有轉圜的餘地。還望父親為了四妹妹的幸福,為了侯府的未來,再考慮考慮此事。”
葉秋漓是頂著壓力,一口氣說完全部。
但字字句句,皆是沉穩。
她能感受到頭頂的極儘威嚴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