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醉酒
“你喝成這樣!難不成我是煞星?”
酒家見他們用的酒多,又都是世家子,早備好了醒酒湯,命粗使婆子送了進來,兩人的小廝合力給王子瑜灌了下去,又抬上馬車,還沒走到王家府門所在的街上,王子瑜就吐了,不僅吐了自己一身,還濺到褚翌身上許多,馬車裏頭也到處都是汙穢酒氣。
褚翌陰著一張臉,聲音比寒冬還寒冬:“回褚府。”
又叫了王子瑜的小廝過來吩咐一通,回家好給舅舅舅母跟外祖母報信。
褚翌本想將人往錦竹院帶,蹙眉一想,錦竹院裏頭個個的巴結母親,若是給母親若是知道子瑜大醉,少不得要訓斥自己一頓,想到這裏,直接吩咐小廝:“把馬車趕進書房小院,我今晚在那裏住一宿。”
小廝隻求這祖宗平平安安的到家,別再起其他的幺蛾子,對於九爺要宿到哪裏是沒有一點意見的,往常九爺還經常宿在老夫人的院子裏頭呢。
馬車進了小院的時候,天已經半昏黃,隨安正從大廚房那裏領了自己的晚飯來,她的飯食不錯,有兩個大白饅頭,一碟子小鹹菜,還有一份量足足的老廚白菜。
初冬的嫩白菜,肥瘦正好的五花肉還有泡的滑軟的粉皮,看著都直流口水。
主廚的大師傅家裏有個跟隨安差不多大的閨女,長得白白胖胖,一個頂隨安兩個,因此大師傅看見隨安便相當憐憫,飯菜都要按一個半人的量給她。
耳房小小的,爐火比燭光還要亮,她正將白菜放到小鍋裏頭熱上,院門處的喧囂聲嚇了她一跳,慌忙起身出去看。
褚翌從馬車跳下來,指揮身後兩個小廝抬了王子瑜下來,見了隨安,隨口就道:“你去收拾下書房,今晚我住在這裏。”
書房的隔間倒有一張大床,隨安從箱籠裏頭拿了兩床棉被,褚翌嫌棄道:“有沒有曬過?”
“九爺,奴婢都是五天曬一回。”隨安手腳麻利的端了炭盆,趁機回到自己小窩把菜從爐子上端下來,免得把白菜烤焦了。
小廝們抬了熱水進來,隨安連忙垂頭出去,這伺候沐浴可不是她的活兒,她也乾不了。
褚翌先讓王子瑜洗漱了,等他上了床,沒等小廝熄燈呢,一個鯉魚打挺坐直了——王子瑜雖然身上香噴噴的沒有酒味,但一呼吸,噴出來的酒味簡直酸爽。
隨安好不容易得了空,慢吞吞的擺好了晚飯,見爐火快要熄滅了,起身去小櫥子裏抓了十來個栗子,剛埋進去,褚翌來了。
“你在吃飯?吃的什麽飯?”
隨安唯恐他說出諸如“豬食”之類的倒人胃口的話,忙拿了一旁的蓋子將盤子蓋住。
褚翌卻直接走過:“吃的什麽還不許我看?”掃一眼,皺眉:“豬食!”
隨安:“……”
甭看褚翌說是這麽說,可他這會兒看見飯菜,才想起自己今日壓根兒就沒正經吃過什麽東西。
所以雖然仍舊覺得白菜看上去像是被狠狠的蹂躪過一般無精打采,肥肉也有點徐娘半老顫顫巍巍,但還是坐了下來,嫌棄筷子是隨安用過的,在旁邊的茶水杯子裏頭涮了兩下,就自顧自的拿起爐子旁邊烤的酥脆的饅頭,就著白菜粉條吃了起來。
直到他吃了兩口,隨安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慌忙道:“九爺怎麽能吃奴婢們的飯食?您餓了?奴婢去大廚房,讓大師傅現做些來吧?”
褚翌瞪她:“難不成我還要忍著餓等你提飯菜回來?”
隨安默默的把那句“奴婢給您下碗麵條”給咽了回去。
褚翌吃完了飯,大刀金馬的往隨安的床上一坐:“今晚我就睡這兒!”
隨安突然臉一紅。
褚翌一見她臉紅明白她想歪了,頓時羞惱:“你想什麽呢?小爺豈是你能染指的?還不滾去伺候王少爺?!”
隨安心裏大呼冤枉,任何一個男人這麽來一句要睡自己的床自己的被窩,能不臉紅?再說,就是她想染指,也不會想染指個陰晴不定的少爺!說實話,九爺這樣的可不是良人,從小生在富貴鄉裏,美人窩裏,這樣的九爺,上趕著請她染指她也不願意!
臉上的紅暈迅速褪下,她輕聲道:“那奴婢把您的鋪蓋拿過來。”
她很快恢複了正常,褚翌心裏反而有些不是滋味,他當然不是稀罕這臭丫頭,隻是,怎麽說呢,反正就是心裏燥燥的,她怎麽做他都看不順眼。
隨安不等他回話就轉身出了屋子。
書房裏頭兩個守夜的小廝蹲坐在地上打盹。
王子瑜已經把兩床鋪蓋都卷在身下呼呼大睡。
隨安隻好開了箱籠重新拿了一床出來,這是最後一床了。
褚翌正百無聊賴的打量她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