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大朝會上誇了李玄印一通,太子也為李玄印說好話,皇帝不僅給了李玄印賞賜,還同意了李玄印要糧草的請求。
李玄印的夫人跟李姑娘一時在京中風頭無兩。
褚太尉從外頭回征陽館,神情頹廢,似一夕之間老了十歲,歎氣道:“太子已經得知消息,不暗自細查,反而寫信問詢李玄印,打草驚蛇……李玄印縱然有了反心,也不能在此時暴露出來了,否則一個勾結東蕃通敵賣國的名聲要落到李氏族人頭上了。”
“他不起兵不是更好?”老夫人問,“若是起兵,不說肅州,華州就先危如累卵,北有東蕃,西有李玄印,兩相夾擊,華州若是保不住,東蕃人南下勢如破竹,到時候上京恐怕都……”
褚太尉聲音發澀,“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李玄印做出這種姿態來,也說明他在向朝廷示弱,看來,對於擁兵自立,他不是沒有猶豫,可他越是這樣,也就越表明了他的野心不小。”
有時候,猶豫,遲疑,都會被野心吞沒。人的念頭,不過轉瞬之間。
老夫人的麵容一緊:“果真如此,那老六老八老九他們豈不是架在火上烤著?”說完整個人都不好了,捂著心口搖搖欲墜。
這已經不是褚家行事謹慎不謹慎的問題了,這關係到幾個孩子的生死。
褚太尉見她的臉色越發的難看,揚聲問:“誰在外頭,進來倒茶。”
當值的是隨安。
自從她這次回府,不知道老夫人怎麽交代的,徐媽媽有時候會安排她一個人當值,尤其是褚太尉跟老夫人單獨說話的時候。
她應聲進屋,屋裏空氣凝滯。
老夫人跟褚太尉都沒有繼續說話,她雖然在外頭聽了一耳朵,也沒有自不量力的給出什麽分析。
不過老夫人此時心中上火,喝慣了的茶恐怕覺不出好來,她便泡了一杯金銀花跟野菊花茶。掀開碗蓋,菊花清冽的香味散發在淡淡的空氣中。
老夫人深吸一口氣,又緩緩的吐了出來。
隨安垂著頭拿著托盤慢慢的退出房間。
褚太尉想起她那日來報信時的侃侃而談,突然出聲:“你站住。”
這屋裏就他們三個人,隨安一聽就知說的是自己,她應了一聲“是”,站在了離內室門口五六步遠的地方。
“能得老九看重,你也不是個愚鈍的,剛才我跟老夫人的話你都聽見了?說說你的看法。”褚太尉根本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老夫人的目光也落在了她的身上。
“婢子不知李玄印李大人是個什麽樣的人,不好評價。”她身姿筆挺的站在兩人麵前,神色淡然:“隻是婢子曾跟隨徐媽媽去過李府,跟李夫人身邊的丫頭說了幾句話,婢子以為,李大人的密折上所說的事情或許是真的,他的身體大概真不好了。”
“哦?何以見得?”褚太尉來了興趣,雙手交握的看著她。
“李夫人的娘家不在京城,李夫人進京帶了李姑娘,是為了李姑娘的親事,論理,李姑娘有八個嫂嫂,她要是出嫁,全福人總能從這八個人當中選,可李家的丫頭根本沒提過李姑娘的兄嫂,也就是說,若是李姑娘成親,她的兄弟們恐怕不會上京,若是李大人身體毫無問題,自己的女兒出嫁,怎麽也要安排幾個兒子送嫁吧?”
“著啊!”褚太尉拊掌,一下子從榻上站了起來,“我怎麽沒想到,李玄印恐怕是真病的不輕!”
這樣才說的過去,老子病歪歪的,兒子們忙著爭家產,這時候誰會在意一個出嫁的妹子,當然是恨不得李夫人跟她閨女走的遠遠的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