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一章:被忽視的關鍵人物(1 / 2)





隨著天子的一聲吩咐,一眾大臣的目光也紛紛投向殿外。

與此同時,殿中一乾重臣的神色也都變得肅然起來,就連不受底下爭吵影響,半打瞌睡的胡濙,都瞬間清醒了過來。

要知道,舒良身為東廠提督,雖然權勢顯赫,但是,畢竟還是宦官,所以照理來說,除非是類似上次他被彈劾,特許經傳召入殿辯駁的情況,否則他是沒有資格上殿奏對的。

作為一個宦官,要麼是和懷恩一樣侍立在天子之側,要麼就隻能是在殿外等候,有什麼事情,待下朝之後再行稟奏。

這一點就和錦衣衛指揮使不同,還是那句話,雖然廠衛經常被並稱,但是錦衣衛是朝廷衙門,和六部,都察院這些並無二致,份屬京衛管轄,錦衣衛指揮使是正經的朝廷武臣。

而東廠提督,最多不過是一個差遣而已,就算是內監二十四衙門,也是內宮機構,不能和外朝相提並論。

所以,舒良上殿,對於他自己來說,其實是有些犯忌諱的,畢竟,前段時間朝廷上剛出了一個禍國殃民的權宦。

這和平素他囂張跋扈是不一樣的,對於宦官來說,囂張跋扈不是問題,似成敬這種持正慎獨的宦官才是少數。

正常情況下,宦官們多多少少會沾點仗勢欺人的邊,這位舒公公更是如此,宣府之時,仗著天子的包庇,都欺負到太上皇頭上了。

但是,那畢竟是天家爭鬥,舒良不過是被推出來的代言人而已,而且鬨到最後,死的也不過是另一個宦官罷了。

然而進殿奏對,卻代表著他有可能會直接參與到政事當中來,這一點,是如今的朝臣們,甚至包括天子一直以來,都十分警惕的。

所以,這個時候天子宣召舒良進殿,才會分外惹人注目。

眾臣大致都能夠猜到,舒良在此刻趕來,一定是有什麼急事,但是,到底是什麼樣緊急的事情,讓他會冒這種風險,連下朝都等不到,非要現在來稟奏呢?

又是什麼樣的事情,讓一向對舒良愛護有加的天子,連宦官上殿會犯群臣忌諱都顧不得,要在這個當口,讓舒良進殿回話呢?

在一眾大臣的矚目當中,一襲蟒衣的舒良緊著小步走進殿中,絲毫沒有平素的威風,亦沒有臉上慣常的假笑。

「內臣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待得舒良來到殿中,上首天子顯然心緒也以稍稍平靜下來,重新坐回到了禦座上,張口問道。

「平身,人怎麼樣了?」

這話問的沒頭沒尾,在場眾臣都不由感到一頭霧水,但是,少數的幾個大臣,卻似是第一時間想到了什麼。

尤其是剛剛給舒良讓開路,低頭侍立在旁的江淵,猛地抬起頭,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舒良站起身來,依舊低眉順眼,但是答話卻乾脆利落,道。

「回陛下,幸而發現的及時,郎中已經請了,如今正在施救,據報是失血過多,仍在昏迷當中,郎中說,若是能挺得過今晚,便能保得住命,若是挺不過……」

後麵的話沒說,但是其實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於是,眾人便見天子眉頭緊皺,轉身吩咐道。

「懷恩,你現在便去太醫院傳朕口諭,命太醫即刻趕往蕭家,另從內庫中取白參一支,務必將蕭學士的性命保住!」

聽了舒良和天子的對話,底下眾臣本就有所猜測,但是,這句話一出,就算是再遲鈍的人,也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了。

於是,殿上頓時升起一陣低低的議論聲。

眼見著懷恩匆匆走下禦階去太醫院傳旨,底下群臣一陣騷動,片刻之後,最前方大佬團中,終於有人站了出來。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如今朝中資歷最老,年紀最長的禮部尚書胡濙。

他老人家緊皺眉頭,邁步來到殿中,拱手開口。

「陛下,老臣鬥膽,敢問陛下,可是蕭學士出了什麼事情?」

猜測畢竟是猜測,因此,胡老大人這一句話問出,底下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上首的天子。

於是,他們便見天子輕輕嘆了口氣,卻沒有直接回答,隻是道。

」舒良,你來說吧!」

「遵旨!」

舒良拱手領命,隨後抬起頭,轉向底下群臣拱手一禮,道。

「諸位大人有禮,事情是這樣的,今日寅時二刻,蕭學士府門外有一士子,趁天色未明翻牆入內,在蕭府內院外高聲喝罵,雖然很快就被蕭府下人逐出,但是,卻也驚動了剛剛起身的蕭學士。」

「此人被逐之後,蕭學士用了早飯,便命一應下人退下,自己在書房當中歇息,然而,沒過不久,守在房門外的下人便聞到了血腥氣,推門進去之後,便發現書房案上,留下絕筆書一封,案旁蕭學士已然割脈,鮮血流了一地。」

「下人連忙叫了郎中過來施救,算是堪堪保住了性命,但是具體能不能挺過來,如今尚且不知,其家人在施救之後,欲將蕭學士留下的絕筆書送到禦前,但是求告無門,不知往何處遞送,便找到了咱家這裡。」

「事情緊急,咱家接報之後,便帶著絕筆書立刻趕到了宮中稟報陛下,這便是整個事情的經過。」

儘管心中已有預料,但是,當舒良真的說出來的時候,殿中還是一片譁然,一陣議論之聲紛紛而起。

與此同時,一片的江淵臉色早已經沉到了極點。

他總算是明白,自己今天心中一直莫名出現的那絲若有若無的不安,到底是原因何在了。

這次朝會,他算遍了所有的可能,卻獨獨漏了蕭鎡這個最關鍵的人!

其實,這也不能怪江淵。

畢竟,蕭鎡這個人雖然才學出眾,但是,在朝中的性格一直是不溫不火,有向上走的意願,但是缺乏手段和決心,在過往的朝局鬥爭當中,蕭鎡在失敗時,往往也選擇忍氣吞聲。

一如這一次讀卷的時候,當程宗的事情被揭破,明擺著江淵是在對蕭鎡步步緊逼,但是,在天子麵前,蕭鎡依然沒有魚死網破的勇氣。

他就是這樣一個懦弱的人,這一點,江淵早就算準了。

何況,在殿試結束之後,朝野上下的整個輿論,基本上已經註定了,蕭鎡不可能有任何的反抗之力,甚至於,被罷官在府的他,連上朝的權力都被剝奪了,更不可能掀起什麼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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