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八章:太後傳話(1 / 2)





時間倒退到奉天殿內殿。

朱見深懵懵的看著皇祖母,仍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可憐他周歲不到四歲的年紀,能夠把這麼一場儀典的各個環節記下來,整場都沒有出錯,已經是相當不容易了。

可現在,先是自家父皇,然後又是皇祖母,一個個的開始自由發揮,這讓之前排練了數十遍,老老實實的按照儀程來做的皇太子殿下,完全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

不過,從一開始,主角也就並不是他……

如今的場景,孫太後明顯不是臨時起意,她的話音剛剛落下,一旁的朱祁鎮便附和道。

「母後說的是,太子之事,歷經多番波折,如今能夠順利出閣,有賴皇帝時時敦促,亦是朝中肱骨大臣同請共願所致,如今大本既正,倫序已明,想必朝廷當中,那些意欲阻撓東宮的奸臣賊子,也隻能偃旗息鼓了。」

這番話說的頗為感嘆,但是,卻聽得孫太後眉頭皺了起來,道。

「太上皇此言,可是朝中出了什麼阻撓出閣之人?」

於是,朱祁鎮一副驚訝的模樣,道。

「母後難道不知?」

「就在前日,宮中有內宦執紅棍入奉天門前,梃擊出閣所用香亭,謂『先打東方甲乙木』,後被禁軍所執,生死不知。」

「什麼?」

這件事情鬨得雖然不小,但是,很快就被壓了下來,因此,孫太後的確不知此事。

驟然聞聽,隻覺得心中一陣氣急,在眾人的注視之下,當即昏了過去……

文華殿中,聽到天子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一眾大臣不由麵麵相覷,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要說宮中聖母之前不知道此事,也還勉強說的過去,以她老人家對太子的疼愛,驟聞此事,急怒攻心,也屬正常。

但是,咱就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按照儀典的規程,本來是沒有嘮嗑環節的?

太子朝謝的時間本來就緊張的很,這聖母還和太上皇你一句我一句的閒聊,聊也就罷了,偏偏還提起了前兩日的梃擊香亭一事。

這……

冷場總是不大好的,躊躇片刻,還是胡老大人率先開口,問道。

「聖母鳳體有恙,的確不是小事,不知聖母如今狀況如何?」

朱祁鈺搖了搖頭,道。

「太醫診治過了,隻說是一時急怒,氣血上湧,方致昏倒,並無大礙,隻不過……」

話未說完,外頭便有兩個內侍急匆匆走了進來,旋即,懷恩下去問了問,便回來稟道。

「皇爺,慈寧宮總管太監王瑾公公求見,說是奉了聖母口諭,前來傳話。」

得,看來不用說了。

在一眾大臣的注視下,朱祁鈺沉吟片刻,道。

「宣進來吧!」

於是,懷恩匆匆出去領人,不多時,王瑾便帶著幾個內宦走了進來。

這位王公公似乎是沒有想到,文華殿中有這麼多的文武大臣,一時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就平靜了下來,行至殿中,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道。

「奴婢王瑾,叩見陛下!」

朱祁鈺擺了擺手,問道。

「平身吧,聖母如何?」

於是,王瑾站了起來,躬著身子,恭敬道。

「勞陛下掛心,聖母已然醒了,除了因太子之事有些生氣外,並無大礙。」

「如此便好,朕這裡還有些高麗進貢來的丹參,最是能補元氣,晚些時候,遣人給聖母送過去。」

「剛剛底下人稟報,說你是替聖母前來傳話,她老人家說了什麼?」

隨著天子的這句話問出,殿內一眾大臣的目光,也都望向了王瑾。

今天的事情著實是有些奇怪,但是,到底是為了什麼,隻怕接下來就要揭曉答案了。

於是,王瑾又欠了欠身,道。

「回陛下的話,聖母醒來之後,對前日梃擊香亭一事十分生氣,有幾句話讓奴婢傳給陛下,她老人家說……」

「梃擊香亭一事,必是朝中奸人蓄意害我長哥兒,以亂我天家和睦,起皇子倫序之爭,此用心險惡之極也,皇帝務需嚴查嚴審,不可令底下大臣輕忽懈怠。」

「長哥兒方今出閣讀書,羽翼未豐,哀家護佑不及,外朝有奸人窺伺,雖有皇帝看顧,卻終難麵麵俱到,為國本計,東宮屬臣備設,不可繼續遷延,翼護之臣需選忠心得力之人。」

「此前長哥兒冊封,出閣,備府等事時,有功之臣,不可慢待,當視情狀加封賞賜,以彰我天家之心,安社稷之固,震懾宵小,令東宮奠安。」

這番話,王瑾說的不急不緩,未增一字,未減一字。

不過,他的話音落下之後,在場的諸臣,神色便都有些古怪,有些大臣,已經忍不住開始交頭接耳。

相對而言,朱祁鈺倒是平靜,點了點頭,道。

「朕知道了,你且回宮稟報聖母,就說這些事情,朕會好生處置,讓聖母安心養病,不必憂心東宮。」

「奴婢領旨,告退。」

王瑾也知道,這種場合不是他能多留的,所以,得了天子的回話之後,也沒有遷延,拱手行了個禮,便退了出去。

隨著王瑾離開,文華殿中也漸漸安靜下來。

接著,朱祁鈺便道。

「剛剛的話,諸卿也聽到了,梃擊一事,朕已命東廠並錦衣衛仔細查探,若需大理寺協助,杜卿配合便是。」

「但惟涉及東宮之事,不可輕忽,屬官備設及賞賜諸臣,該是如何個章程,諸卿便議一議吧。」

應該說,這一次孫太後和朱祁鎮二人,配合的還算默契,更重要的是,相較之前,學聰明了不少。

如果單純從利弊的角度來講,剛剛孫太後傳過來的那番話,意思已經十分明顯,就是在為太子爭取利益。

至於所謂梃擊香亭一案,隻是引子而已。

事實上,無論是朱祁鈺,還是在場的諸大臣,對於此案大致心中都已經有了底兒。

那名宦官當場自殺,便是斷了線索,想要查出『幕後真凶』,幾乎是不可能的。

對於孫太後等人來說,也並不想知道這個幕後真凶是誰,他們隻想讓朝廷上知道,有這個幕後真凶,就可以了。

因為這樣一來,便可以藉此發難了。

所以,孫太後真正的用意,是落在後麵的話,即選得力之臣,備設東宮屬官,並賞賜有功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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