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六章:這是咋了(1 / 2)





「襄王叔,你還有何話說?」

懷恩讀完了信,在天子的示意之下,又從厚厚的信封當中,找出了一小摞文書,送到了襄王的麵前。

大殿當中靜悄悄的,唯有襄王看著麵前的數頁文書,上麵清清楚楚的記載著屬於襄王府的軍田位置,包括原先屬於哪隊官軍所轄,上麵時候歸入襄王府,每年產出多少糧食,何時由何人送到了襄王府。

其中甚至還有幾頁田契,上頭明晃晃的有著襄王府的簽押。

鐵證如山!

這下,他就算是想抵賴,隻怕也困難了。

麵對著天子的質問,襄王情知自己今天恐怕難以善了,躊躇片刻,他恨恨的看了一眼旁邊的朱徽煣,口中卻仍舊狡辯道。

「陛下,臣之封地在襄陽,和邊境遠隔千裡,臣如何能夠伸手到邊境侵占屯田?」

「這些田契究竟從何而來,臣實不知曉,請陛下明鑑。」

既然選了抵死不認,那麼,就隻能一條道走到黑。

反正這上頭,沒有他自己的大印,最多就是有襄王府的簽押,大不了,他舍去這些田產不要了,就說自己不知道。

他還就不信了,區區幾百頃的田產,真能將他一個藩王如何……

「如此說來,襄王爺的意思是,這些證據都是假的?」

殿中忽然響起一道聲音,卻並不是岷王所言。

朱瞻墡詫異的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卻見開口之人身若青鬆,麵容清臒,望之便有巍然之感。

兵部尚書,於謙!

襄王一時有些發愣,沒想到開口的會是他。

見此狀況,一旁的朱徽煣心中不由冷笑一聲,這個襄王,到現在還沒有認清楚局麵到底是什麼狀況。

今天的事情,或許一開始是宗務,但是,隨著他開口彈劾,將問題扯到了軍屯上頭。

這就不單單是宗務,而是國政了!

宗務一道,在場的諸多大臣,的確沒有說話的餘地,但是,論及國政,他們又豈會一言不發?

看著於謙明顯來者不善的樣子,朱瞻墡躊躇片刻,最終還是沒敢直接否認。

代王拿出來的這些證據,明顯不是一天兩天收集起來的,很多的證據都是環環相扣的,是真是假,並不難調查。

他現在唯一能夠否認的就是……

「看這上頭的簽押,的確是王府的印信,但是,此事本王的確不知,或許是底下人私相授受,打著襄王府的旗號胡作非為。」

見到於謙出麵,襄王頓時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如果說,僅僅隻是一個岷王,他或許還能對付,但是,如果要和朝堂上的這些大臣們鬥,尤其是對方握有自己把柄的情況下,他必然不是對手。

所以,襄王最後還是選擇了,用出藩王在犯事之後的慣常招數,一推二五六,裝傻充愣不知道。

這麼多年以來,不知道有多少藩王,靠的就是這一招,逃過了無數的罪責。

錯事都是底下人乾的,他們啥都不知道。

當然,如此一來,這些田土肯定是保不住了,事實上,如果不是代王拿出了這麼多的證據,襄王連這點罪責,都不肯承認。

然而,他這話一出,一旁的朱徽煣不由挑了挑眉毛,暗道襄王果然還是太天真。

他也不想想,於謙站在旁邊冷眼旁觀了這麼久,都沒有開口,如今突然插手此事,難不成會是單純為自己這個岷王說話嗎?

真以為這樣就能糊弄過去不成?

果不其然,聽完了襄王的這番辯駁之後,於謙從袖中拿出了厚厚的一摞文書,問道。

「襄王爺,如果說,邊境的這些田土,是王府官員欺瞞王爺,盜用王府印信,私相授受,那麼,這些也是嗎?」

隔得遠遠的,襄王並看不清楚,於謙拿出來的都是些什麼。

但是,光聽他這副口氣,襄王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隨著內侍走下禦階,從於謙手中接過這些文書,上呈到了天子麵前,於謙不緊不慢的繼續說道。

「啟稟陛下,這是都察院派遣到襄陽清丈田畝的禦史聯合地方官員,呈遞上來的奏疏。」

「其中詳述了如今在襄陽府及周邊各地,寄名在襄王府的官田,民田及未寄名但實際在襄王府控製下的田土,共計約三千兩百餘頃,遠遠超出朝廷賜予襄王的田土,這諸多田地,有軍屯,有官田,有民田。」

「禦史在清丈過程中,接到了諸多訴狀,控訴襄王欺壓百姓,強買強賣,兼併田產,以致諸多百姓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訴狀,黃冊及歷年帳冊,皆附在後,請陛下禦覽。」

這下,就連在場的一乾大臣,也感到一陣意外。

好嘛,他們原本以為,岷王出手彈劾襄王,就已經算是殺招了。

卻沒想到,更大的殺招在於謙這裡!

如襄王所說,他的封地在襄陽,和邊境遠隔千裡,如果強要說,自己對邊境的狀況並不了解,隻是有人詐名詭寄,或是底下人欺上瞞下,弄虛作假,倒也說得過去。

畢竟,寄名在襄王府的邊境軍屯,也就兩三百頃而已。

這個數字,對於普通的文武大臣,乃至於是勛貴世家來說,都不算是一個小的數字,但是,對於一個藩王來說,其實也就那樣。

遠隔千裡,數量又不算特別多,強要狡辯,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是,在他的封地之內,數千頃的田土,這個想要抵賴,難度可就大的多了……

「陛下,整飭軍屯,乃是朝廷大政,利國利民之舉。」

「身為宗室藩王,理當藩屏社稷,翼護朝廷,然而,襄王身為大宗正,肆意跋扈,侵占田土,視朝廷如無物,如今事發,不僅毫無悔過之意,更是肆意狡辯,欺瞞聖聽。」

「自其到京之後,屢屢犯錯,蒙陛下寬仁,篤重親親,始終不忍責難,然而襄王依仗陛下仁慈之心,越發肆無忌憚,令諸多宗親屢有非議,如此無才無德,又不能為朝廷儘力,有失宗室德行之人,豈可執掌宗人府,為諸宗室表率?」

「請陛下三思!」

有於謙出頭加碼,朱徽煣豈會放過這個機會,趁著襄王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立刻跟上,跪地開口。

與此同時,底下的一幫宗室子弟也紛紛反應了過來,個個跟上,跪地開口,道。

「請陛下三思!」

「陛下,臣……」

襄王也沒有想到,幾乎是片刻之間,他便成了滿朝聲討的對象。

烏烏泱泱的一大幫宗室子弟此刻在岷王和於謙的帶領下,再度陳請,聲勢浩大,仿佛襄王已是不罷不足以平朝議,瞬間淹沒了他欲要辯解的聲音。

禦座之上,天子凝視著眼前的一份份文書,半晌過後,終是開口,道。

「襄王叔,近些時日以來,你為宗學事務操勞不休,想必也疲累的很,先前太醫還說,皇叔的傷須得好好休養,為了皇叔身體著想,便先行交卸了差事,在十王府安心休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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