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欺欺人。」
守墓人一聲輕笑,搖頭不已。
說著,她忽地抬手指著柳先生,「你可知道,他當年為何要救蕭戩?」
不等蘇奕回答,她已說道,「他是劍客的仇敵,亦是劍修,心性殺伐果斷,怎會是宅心仁厚之輩?他啊,當年救走蕭戩,無非是想獨自一人把蕭戩掌控在手!」
「如此,他以後就能一個人獨占這雲夢村中的所有機緣!」
這番話一出,洪屠戶、張貨郎等人都冷笑不已。
顯然,他們都早知道此事。
蘇奕眉頭微皺。
卻見柳先生已神色平靜開口道:「她說的不錯,我當年的確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
「可在私塾授業那些年,我不曾利用蕭戩對我的善意,亦不曾故意騙取蕭戩的信任。」
「她也說了,我是劍修,我還不屑在為一個小小少年授業時玩弄陰謀伎倆。」
他看向蘇奕,顯得無比坦蕩,「當年我救走蕭戩,有三個意圖。」
「其一,蕭戩是劍客轉世之身,而劍客和我是大道之敵,救走蕭戩,就等於掌控了劍客的轉世之身。」
「其二,正如那女人所說,蕭戩是獲得雲夢村機緣的關鍵所在。」
「其三,若以上兩點無法實現,那就為自己留一條退路。」
「為了這條退路,我才決定為蕭戩修補心境、傳授道業、幫他離開鴻蒙天域,一旦有朝一日他以劍客的身份歸來,我和他雖是大道之敵,註定要分出成敗,但必然不會發生分出生死的事情!」
說著,柳先生神色變得複雜起來,「除了這些私心之外,也在於我是劍修,亦是一個讀書人,這世上終究有些事情,是讓我看不慣的。」
至於什麼事情看不慣,蘇奕大概能猜得出。
柳先生很坦蕩,把自己的私心都一一說出,毫無隱瞞。
對蘇奕而言,反而並未感覺這些私心有什麼不對。
大道之敵,又非大道之友,不下死手已是難得,怎還能容不下那些私心?
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完人!
「老東西,你現在說這些,難道是想博得蘇奕的同情,和我們對著乾?」
洪屠戶眼神冷厲,「別忘了,他是我們的敵人!你選擇和他站一邊,就等於和封天台上所有人對立!」
柳先生平靜道:「我沒有選,你們也沒資格讓我選邊站!」
「是麼。」
守墓人仰頭望向天穹,「這雲夢村重現的一段時光,由我的太幻規則和輪回境執掌,在這裡,可由不得你置身事外!」
說著,她眼神玩味地看向蘇奕,「哪怕你的本我意識不曾被蒙蔽,可你的肉身和道行,則都已被封禁,又拿什麼和我們鬥?」
張貨郎、李雍、中年僧人的眼神深處,隱隱有抑製不住的殺機在湧動。
洪屠戶則忍不住笑道,「我們各自留在你身上的那一線因果,也還在呢!」
「咄!」
洪屠戶一聲低喝。
所有人緊緊盯著蘇奕,清楚洪屠戶運轉秘法,引爆了蘇奕身上的那一線因果力量。
換做在外界,或許隻能殺蘇奕個措手不及,而無法將其真正滅掉。
可此時的蘇奕,道行和肉身力量都已被封禁,註定承受不住因果力量的轟擊。
可詭異的一幕出現,蘇奕立在那,安然無恙。
反倒讓洪屠戶那氣勢十足的一聲大喝,顯得有些尷尬。
「這是怎麼回事?」
洪屠戶驚疑,「我分明感受到,那一線因果力量就在他身上!為何卻沒有動靜?」
「我來試試!」
張貨郎一聲低喝,舌戰晦澀秘音。
可尷尬的是,也沒反應。
蘇奕就那般靜靜看著他,像看個白癡,讓他顏麵都有些掛不住,眉目間浮現出一抹掩不住的羞惱之意。
其他人此刻,則已是滿臉驚色,推測不出為何會這樣。
自始至終,隻有柳先生神色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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