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小生活在藥王穀的顧絳河，更是被他的種種言語所震驚，她是不幸的，她的人生和這樣的黑暗扯上了關係，可是她又是幸運的，因為她遇到了蘼蕪穀主，藥王穀給了她如此祥和單純的幼年時光，直到她長大。

“所以他趁碧海教主在滿月之夜進行占卜的時候，殺了她，沉入了月湖的底下。”

清靈忽然轉了個身，看著麵前的這個女子，這些日子以來，他覺得她越來越像他的阿幼朵，那樣的美貌，她比阿幼朵甚至更聰慧。若是那個孩子還活著，她是不是也很希望，她能夠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代替她。

“我是否曾經跟你說過，明月教為何會在這澍時山頂，”清靈抬起頭，望了望墨黑的天空，天空中似乎出現了一顆星星，點亮了這濃鬱的夜，“這裡有一種天地彙聚的靈氣，讓我們猜不透的力量，似乎是碧海教主的仁慈之力讓這山間的神靈不滿，自從那一天起，這裡便陰涼刺骨。”

“清靈，你給人的感覺，並不像一個殺人者，”沉默了許久，顧絳河終於開口，“可是為什麼，你要助紂為虐？”

他不由自主地揮了揮手，不自覺地笑道：“我有什麼選擇呢，碧海教主死的時候，我隻有十歲，而我是這教中，唯一擁有能力可以繼承祭祀之位的人。就好像你，上天給了你聖女之血，你的一生注定將和明月教擁有著斬不斷的聯係。”

“我的母親是怎麼死的？”

清靈卻在黑夜中看著她，露出了一個讓她捉摸不透的神情：“你一路跟隨雲中城主來到滇南，他竟然從來沒有對你說過阿幼朵是怎麼死的麼？”

衣袖下，顧絳河細長的手指竟然克製不住開始微微發抖：“你是什麼意思？”

清靈卻伸出手不自覺地扶了一下額頭，額間的龍膽花散發著的光芒好像有些淡了下去，籠罩在他身上的光芒也開始逐漸消失。

“冥風繼任教主之後，利用他擁有的能力和我，在短短時間內聚集了數目非常龐大的金錢和教徒。企圖將手滲入中原。可是那個時候，雲中城似乎剛剛與朝廷達成協定，根本沒有站穩在江湖中的地位，如若用武學和術法相碰，隻會死亡慘重，所以雲中城主和冥風達成了協議，他為明月教找回聖女，明月教二十年內，不再窺覬中原。

“這些日子，我想你應該已經明白了赤血芝的重要之處，為了再度擁有赤血芝，雲中城主答應了冥風的請求，可是最終，他給明月教的，是一具屍體。”

湖麵上不知何時刮起了一陣風，風吹向了顧絳河，將她的衣衫吹了起來。

在那一刻，她仿佛失去了言語，愣了許久，才從雙唇間，輕輕擠出了一句話：“所以你的意思，是雲中城殺了我的母親？”

“不僅如此，”清靈看著麵前的女子，他能感受到她此時的顫抖，可是他卻有些殘忍，他想看她知道了全部真相，會怎麼樣，“你的兄長，也是被雲中城的人找到，親手交到了明月教的手中。

當初的雲中城主，應該是如今這個的師父吧。他的師父害得你家破人亡，你卻為了救他，耗儘心力，這世上可真是諷刺啊，你說是麼？”

昏暗的燈光下，坐在桌旁的女子沉默了良久，終究還是放下了手中的赤血芝殘片。

一股極其複雜的情緒在顧絳河的腦中衝突不已，母親的記憶在她的腦海中已經漸漸模糊，對於家人的記憶，她更多的是那些和兄長相依為命的時光。

若說當清靈告訴她母親的去世真相之時，她除了心痛，可是當她知道，她賴以為生命的兄長，那個當初豁出性命救她的兄長，竟然是被雲中城送回了明月教從而飽受了整整十年的折磨，一股不知名的疼痛感，席卷了全身。

“咚咚咚”的幾聲從門外傳來，一個聲音在門外響起：“我可以進來嗎？”

是兄長？顧絳河連忙上前打開了房門。

這幾天她似乎將他照顧的很好，每日為他針灸，也讓他在這漫長的歲月中，難得的睡了一個好覺。

連原本消瘦的臉龐似乎都有些圓潤了起來，旁人乍眼看來，兩人的側顏越發的相似。

“我忽然想到了你，便想來看看你，”曉星辰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這下意識地動作，卻不禁濕潤了顧絳河的雙眼，他的小動作還是沒有改變，“你還好嗎？”

顧絳河淡淡地笑了起來，點了點頭，剛想要開口說話，忽然間心口一疼，一股腥甜直衝喉嚨，她終於忍不住，哇一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鮮血猶如梅花般，濺得曉星辰的長衫星星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