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門主恕罪,門內弟子尚沒有任何夫人的消息。”
少年的手頹然地從對方的手臂上垂下,忽然又燃起了希望:“那趙叔呢,他是否有消息?”
“少門主恕罪。”弟子卻猛地跪在了地上。
少年此刻臉上剛剛燃起的希望被一句恕罪給瞬間寂滅,一種不祥地預感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裡,內心有一種聲音在瘋狂的呐喊,不會的不會的。
可是下一刻,冰冷的消息卻還是傳到了他的耳中。
“有弟子搜尋無望山的時候,在老門主的墳前,找到了他的屍體,一直跪在老門主的墳前。弟子們已將屍首帶回,就在前院。”
周餘一個趔趄,倒退數步,癱坐在了椅子上。
怎麼會這樣,母親不見了,趙叔跪死在父親的墳前,他該怎麼辦?
察覺到了少年蒼白的仿佛死去的臉色,堂下的弟子立刻將頭底下,狠狠磕了一個頭:“少門主,如今門主已逝,夫人失蹤,您可是門中現在唯一能夠做主的人,您可千萬要挺住啊。”
閣樓內一片寂靜。
隻有一絲光線透過窗牖照了進來。
一張nan楠木橋頭案上,供著一柄刀。
在昏暗的房間內,那唯一的光線照映在它的身上,反射著如水一般的光芒。
一個影子駐足在它的麵前。
似乎過了有一炷香的時間那麼久,他終於抬起了手,仿佛怕碰傷了它,一點一點試探著觸碰,終於慢慢地撫摸便了它的全身。
他看著麵前的濟世刀,如此的留戀,以至於身後不知何時來了人都不曾知曉。
“城主。”
南離羽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的時候,染塵仿佛才被他從思緒中拉回了現實。
“我又在這很久了嗎?”
回頭看見舉著燭火前來尋他的南離羽,他有些無奈地搖搖頭,想來又是他在這待得太久,才引得他前來尋人。
“大約一個時辰吧,城主,若是您不舍濟世刀,就將它帶在身邊吧,何必鎖在這閣中?”
染塵卻淡淡搖了搖頭。
“我武功已廢,濟世刀在我手中已是廢鐵一把,我已再無力發揮出它的威力。隻是它給了我太多與師父在一起的回憶,我有些不舍罷了。”
每每看到濟世刀,他都能回想起入城中的這些年,秋莫遠對於他的陪伴。雖然蘇大夫已經明確表示以他的能力,並不能治好他的腿傷。可是秋莫遠卻執意要將濟世刀傳授給他。
“師父,我雙腿已廢,根本無法發揮出濟世刀最大的威力,給了我,太埋沒這把刀了。您完全可以找一個聰慧的徒弟,這樣他便能為你傳揚這門武學。”
當秋莫遠將濟世刀遞到他麵前的時候,看著這把發著幽藍的光的刀,染塵深深地被它吸引住了,但是他卻絲毫不敢伸手去觸碰它。
秋莫遠卻不以為然地笑了起來。
“為師相信自己的眼光,你是一個武學的天才,你一定能夠參透濟世刀的精髓,將它的威力發揚光大。並且濟世刀的內力修為將會幫助你的雙腿,為師相信你終有一天會站起來,替為師發揚光大這把刀。”
殘廢之身修煉高深武學,更是比普通人艱辛上百倍,其中之苦甚至讓他如此心智之人都想過要放棄,可是秋莫遠卻一直陪伴在他身旁,鼓勵他,讓他能夠重拾信心,繼續下去。
染塵苦笑了起來,這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與他開了一個玩笑,他終於站了起來,付出的代價卻是再也拿不起了這把刀。
或許,是時候要為這把刀找一個新的主人了。
染塵伸手再次輕輕撫摸這把刀。
雲中城的危機其實一直都存在,它需要一個能夠守護它的城主。
“師父……”他微微歎息,沒有想到這麼多年以後,答應師父的他一樣也沒有做到。
答應了師父會好好傳承濟世刀,如今卻連拿起它都要費儘全身的力氣。
答應了師父會放下心中的怨恨,他還是囚禁了周茹娘,殺了趙鋒,當初那顆怨恨的種子雖然沒有長成參天大樹,卻還是在他的心中發出了一顆小芽,若是周餘能夠好好傳承霹靂門,他一定不會動手,這是他對自己最後的底線。
“對了,城主,我來尋你是想告訴你,離洛進城了。”
南離羽好像並未察覺此刻思緒亂飛的染塵,隻是剛剛想起前來尋染塵的目的,便想著急地告訴他。
一聽這消息,染塵也拋下了剛剛心亂的思緒,轉過身來,露出了近日來第一個笑意:“他終於回來了嗎?”
“是啊,青陽姑娘也跟著他一起回來了。”南離羽頓了頓,欲言又止。
染塵挑挑眉:“是有什麼彆的人與他一起回來了?”
一向穩重的南離羽此時竟難得露出了一個八卦的笑意:“城主猜的沒錯,離洛卻是還帶了一個人回來,您可還記得我們當初剛入伽藍城時,凡蕭救過一個少女叫做絲苗?”
“那個說要嫁給他的小姑娘?”染塵似乎對她有點印象。
“沒錯,離洛說他剛入伽藍城時就遇見了絲苗姑娘的哥哥,聽說絲苗姑娘為了凡蕭這幾年拒絕了無數人的求親,在聽說他要回中原的時候,便死活要跟來,離洛奈何不了她,就將她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