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裏邊是半本卷曲擺放的簿冊◎
翌日,又是一個晴天。
今日是同王辭約定見麵的日子,沈鳶一早便精神飽滿地起了身。
===第15節===
同先前一樣,她向福伯說明,想去西市逛逛,買些首飾衣料回來。前日之事,令福伯心懷愧疚,他隻見到那晚郎君氣衝衝地進了祠堂,而沈姑娘則在主屋睡了整晚,福伯不知兩人究竟到了哪一步,左右郎君並未說責備之言,出府逛街本就不是什麽過分的要求,福伯自是一口應下此事,準備馬車,還破天荒地將自己私人的銀子拿了一袋交給沈鳶。
沈鳶自是沒收,她哪裏能要福伯的銀子,鄭重謝過福伯的好意,便腳踩矮凳,上了馬車。
十一月初四是何特殊之日,沈鳶尚不敢開口多問,她不欲讓福伯為難,知道他有關心自己的心,她已覺欣慰,畢竟自沈府被抄之後,她感受到的隻有冷眼和嘲諷,這樣真心實意的關切,已是許久為體會到了。
馬車轔轔,一路往西市而去。
如上次一般,沈鳶在快到西市之時,便叫車夫將車停下,自己則帶著銀杏往裏走去,時辰尚早,還不是西市最熱鬨的時辰。待到玉康堂外,沈鳶如上次一般吩咐銀杏在外等候,自己則抬腳步入鋪中。
與上次來此不同,這次見麵是事先約定好的,藥鋪中依然是上回見到的兩個身影,一人在角落理藥,一人在櫃前算賬。
沈鳶行至櫃前,撩起帷帽上的白紗,露出一張精致麵龐:“我來找王掌櫃醫治頭風。”
那夥計看她一眼,點頭道:“王掌櫃在內堂坐診,姑娘請隨我來。”
後門打開,步入院中,待到存放藥草的庫房外,夥計將上鎖的庫門打開,沈鳶看見身著常服的王辭身影,隨即抬腳入內。
“王大人安好。”沈鳶摘下帷帽,屈膝行禮。
“沈姑娘客氣。”王辭拱手。
他身後是一排排整齊擺放的木頭架子,庫房中充斥著濃重的藥草氣味,有寧神靜氣的效果,但卻無法令沈鳶心神放鬆。
知道沈鳶著急,王辭未在寒暄,也未多言,隻道了句“沈姑娘稍等”,之後便轉身步入身後一排排置藥架中。
庫房的藥草按照藥性擺放儲存的,不熟悉藥材之人是看不明白的,比如沈鳶就覺得庫房中的每一格抽屜都幾乎一模一樣,然在王辭眼中,它們卻是完全不同的。
隻見王辭氣定神閒地行至後排一處藥格前,拉開抽屜,取出一個圓柱形木筒來,抽屜闔上,王辭拿著不大不小的木筒原路返回,將其鄭重交代到沈鳶手裏。
“沈姑娘拿好了。”
木筒約莫一掌寬的長度,手臂粗細,沈鳶接過木筒,打開筒蓋,裏邊是半本卷曲擺放的簿冊。
她的呼吸一窒,原本就如擂鼓般劇烈跳動的一顆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她顫抖著雙手將簿冊緩緩取出,徽州產的羅紋生宣紙,捏著簿冊的指尖顫得更加厲害。
那本所謂“鐵證如山”的賬簿,沈鳶在沈府被抄當日,是親眼見過的。當時禁衛將沈府團團圍住,她和父親、弟弟被押至院中,負責查抄沈府的禁衛在府中四處翻找,很快便有人從書房搜出那本所謂賬簿,父親雖抵死說明賬簿非他之物,然在那般境地之下,說什麽都是徒勞。
當時院中火光如炬,沈府上下被火把映照地燈火通明,沈鳶站在距離禁衛首領不遠處的地方,能清楚看見他手中所拿之物,那賬簿,用得就是徽州產的羅紋生宣紙。
她自幼習字習畫,對各類宣紙文墨十分熟悉,那樣近的距離,她雖看不見賬簿上所寫字跡,但賬簿所用的紙張,她斷不會認錯。
簿冊抽,出、展開,入目的便是一行行關於軍餉記錄的賬目,沈鳶對查看賬目一事並不陌生,目光掃過,她快速翻動手中賬簿,然而賬目卻戛然而止。
這並非餘下半本賬簿,而隻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沈鳶將手中賬簿整本翻轉過來,左右又翻了兩遍,皆未找到餘下數目。
她目露疑色,看向王辭。
王辭比她更早得到此物,自是已經翻看過了,他雖不懂看賬,卻也能看出得到之物並非餘下半本賬簿,而隻是其中一部分,且這部分賬目,雖記錄了軍餉去向,卻再無其他信息記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