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2)

將軍難撩 流光櫻桃 2939 字 2023-05-21








第36章

◎死透了◎

沈鳶跌坐在地上, 雙手攥緊,強裝鎮定地看著麵前逐步逼近的黑衣人。

午後,自玉康堂夥計離開後, 她便以出門祈福為由,叫了江澄隨行前來此處。

臨從客棧出發之前, 她特詢問了客棧老板, 對迦葉寺的位置、情況有了大致了解之後, 確認夥計所言非虛之後, 方才乘車出發。

馬車駛出客棧, 一路往東南方向駛去,約莫一刻鍾的功夫,便到了迦葉寺外。

初到時, 寺中情況一切如常,因正值午後,寺中香客不多, 隻有寥寥幾位往來行走的僧人。

沈鳶此行, 意在尋人, 她今日特穿了身男裝,待到寺廟外的空地時, 見到接待的小沙彌, 隻言近來家中屢遭劫難,故來為家人祈福。

小沙彌領她進入殿中, 江澄跟在她身後, 一路緩行, 沈鳶不動聲色地左右環視, 一眼看去迦葉寺占地不算太大, 正中是一間正殿, 左右各還有幾間偏殿,相隔不遠,各殿之間有回廊連接。

另還有後院,想來是寺中僧人所住,眼下她還不便多問。

“請問小師傅,你們寺□□有多少位僧人?”沈鳶同引路的小沙彌攀談道。

“七十餘位。”小沙彌回道。

沈鳶心中大致有了數,心道還好人不算多,這樣大小的佛寺,憑她一人也問不出什麽來,今日就先在此打探個大概,回去再和衛馳商量對策。

“在下家住上京,近來家中屢遭劫難,恐有邪祟纏身,但從上京往來此不方便,故生出想來寺廟借住一段時日的念頭,”沈鳶看向小沙彌,“不知貴寺可能供外人小住?”

“寺中未有特意為香客準備的客房,施主若是一心向佛,可問過主持,後院尚有閒置的廂房,若得主持首肯,或許可以。”小沙彌邊走邊回道。

沈鳶心中了然,試探問道:“那再勞煩問一句,近兩個月來,可有外來香客入住你們寺廟?”

“我隻負責寺中灑掃,其餘事情一概不知,”小沙彌回道,很快已將人領到寫有“迦葉殿”三字的大殿之外,躬身行禮:“施主,到了。”

“多謝,”沈鳶抿了下唇,沒有再問,轉口道,“方才我所言小住寺中的事情,不知可否勞煩小師傅問過主持?”

“施主可先在此處上香,”小沙彌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我去將事情告知主持。”

“有勞。”

沈鳶說完話後,隻抬腳步入迦葉殿中。殿內寬闊,正中間供奉著一尊高大的佛像,佛像後是幾扇半開的窗牖。

殿內並無其他香客,長案上擺放著簽筒,沈鳶看了一眼,沒拿,隻因她相信事在人為,不想被外在的東西乾擾。若真求簽,不論簽上結果如何,她都不會改變自己的做法,如此,求與不求,又有何差別。

目光一移,雖說今日不是特意前來焚香叩拜的,但既已身在此處,又得空閒,便順手拿起擺放在長案上的香,香未點燃,下一刻,隻聽不遠處有鍾聲傳來,接著殿外傳來一陣嘈雜聲響。

執香的手頓了一下,沈鳶聞聲回頭朝殿外看了一眼,不以為意,接著伸手將手中香線點燃。還未跪下,忽然看見窗外低頭快步走過的僧人,長眼、高顴骨,雖隻是個側影,卻和崔默十分相似。

“江澄,”沈鳶當即跑至殿門外,“繞到殿外,穿褐色布衫那個,扣住他!”

江澄立在殿外,手中劍已出鞘,並非因為沈鳶所言的褐色布衫之人,而是因為殿外忽然來到的一批黑衣蒙麵人。

“屬下的職責是,保夫人平安無虞。”江澄手握劍鞘,未動。

“崔默,我看見崔默了。”沈鳶急道。

江澄怔一下,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然下一秒,看見眼前黑衣人未直接對寺中之人動手,而是很快四下散開,此等陣仗,一看便知是在尋人。長劍、短靴、腕上纏有牛皮護腕,和先前交過手的那批人如出一轍的打扮,江澄當即反應過來,他們來此的目的,也當即明白過來,自己並未聽錯,夫人也未看錯。

“他們此行目的在崔默,不會對我如何,”沈鳶因情急氣息不穩,然說出口的話卻異常堅定,“快去!”

江澄點頭,未再推脫,隻提劍快步而出。

手中的香燒下去一小截,沈鳶看向窗外,雙手抑製不住地顫抖,香灰掉落下來,灼了一下手背。沈鳶根本無瑕顧及這些小事,隻因下一刻,抬眼見到黑衣人提劍而入。

殿外有僧人路過,根本不知發生了何事,隻高聲呼救,黑衣人長劍一揮,下一秒,僧人跌倒在地,驚叫聲戛然而止。

鮮血延著劍尖滴落在地,黑衣人看向沈鳶,提劍步步緊逼。

沈鳶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腳後觸及蒲團,站立不穩,跌坐在地,手中香線也隨之掉落在地,香上的紅點,閃了一下。若論武力,她自不及對方萬分,江澄已去追趕崔默,她知道周圍定有其他鎮北軍精銳隨行,隻是眼下他們必在合黑衣人纏鬥。

眼看就要尋到崔默,父親的案子才剛有希望,她不能死,隻稍拖延一時半刻,待江澄趕回,她便有一線生機。

“我不知你們是什麽人,但我手上有你們想要的東西。”扶在蒲團兩側的手攥緊,沈鳶極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以賬簿為憑,可否換我一命?”

黑衣人執劍的手頓了一下:“說!賬簿在哪?”

“如此緊要之物,我自不會隨身攜帶。”沈鳶心口緊繃,雙手攥緊,說話聲抑製不住地顫抖。不知現下江澄是否已追到人了,何時能夠返回,心裏沒底,眼下隻能儘力拖延時間,能多拖一刻,便是一刻。

麵前黑衣人嗤笑一聲,似在嘲他不自量力,也知道眼前之人是想拖延時間苟活,隻是能張口說出“賬簿”二字的人實在不多,看著手無縛雞的樣子,不妨聽他說上幾句,再殺不遲。

“我家在上京,賬簿亦藏在京中,”沈鳶吸了口氣,努力平複住情緒,“你大可將我綁了押回上京,拿到賬簿,是真是假,一目了然。”

黑衣人沒有說話,握在手裏的劍垂下來,看樣子是被說動了。沈鳶暗鬆了口氣,心中合計著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麵上是強裝出來的鎮定,身子因懼怕而不由自主地往後縮了一縮。頭側了一下,下一刻,卻意外瞥見到窗牖外一道熟悉的身影,一身靛藍錦袍,兩個時辰前她才剛剛和他分別,是衛馳。

才剛放緩的心突然又緊了起來,甚至跳得比方才還快,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他怎會在此?

衛馳亦看見她投來的目光,側身半隱在窗後,左臂抬起,露出袖箭一角,似在叫她放心。

沈鳶怕露了怯,不敢再看,衛馳亦閃身躲在窗後,不露聲色。腦中滿是衛馳一臉淡定從容的樣子,抬眼看見黑衣人鬆了手中的劍,劍尖向下垂低,看樣子那人是有興趣同她再談。

沈鳶努力調勻呼吸,趁此空隙,再次抬眼看向窗外,正對上衛馳的眼,她才敢確定眼前所見,不是幻覺。

原本緊繃的心,忽然就安定下來。

因她看懂他眼中之意,是叫她繼續同黑衣人周旋,套他話的意思。

“我知你們在尋何人,”沈鳶鬆了攥緊在蒲團兩旁的手,說話聲音明顯放鬆下來,“那姓崔知道的秘密太多,若是一劍斃命,豈非便宜他了。”

沈鳶如此言說,是想留著崔默性命,隻有他活著,父親翻案的勝算才更大。

黑衣人方才還有興趣同沈鳶交談,然此言一出,當即便沉了臉:“若非他貪得無厭,主子豈會趕儘殺絕。”

沈鳶怔了一下,覺得他話裏有話,還想再問,卻見黑衣人又提了劍,劍尖直至她麵。

沈鳶卻也沒慌,身子稍往後傾,試探道:“你的意思是,崔默除了賬簿,還藏了其他……”

“東西?”

沈鳶沒敢將“官銀”二字說出,說話聲音因驚異也一下放輕許多。

黑衣人低笑一聲,方才還以為眼前之人許知道些什麽,若真能找到賬簿或官銀,便是大功一件。然三言兩語便知不過如此,所謂交談也不過是為拖延時間苟活。方才心中警惕,未有多看,此時才留意到眼前之人腰身盈盈,唇紅齒白,明顯是個女扮男裝的美人。

握劍的手鬆了下來,黑衣人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之人:“小娘子若是想要活命,不必以賬簿為謊,隻要乖乖聽話,亦可以留你一命。”

黑衣人往前逼近幾步,嘴角噙著不懷好意的笑。

沈鳶下意識往後挪了挪身子,隻因看見黑衣人麵上的笑,讓她很不自在,卻也沒怕,因為知道衛馳就站在外頭,心中揣摩著下一句該說什麽。

黑衣人又往前逼近幾步,正欲伸手將沈鳶拖拽起來,然手臂伸至半空,卻生生停住。耳邊傳來短箭破風而過的聲音,嗖嗖幾聲,黑衣人身子一僵,雙目圓瞪,胸口透出鐵質帶鉤的箭頭,有血從胸口處濺出,黑衣人應聲倒地,不再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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