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穆看著沈鳶決絕離開的背影,沒有再攔。心中的疼痛和酸楚再次蔓延開來,看著她消瘦的背影,想起她麵帶淚痕的一張臉……他見過她笑靨如花的樣子,見過她麵露純真的樣子,那樣美好的一張臉,不該被淚水染濕。
沈家的案子,是她心中一直所係,也是她如今唯一願意停留下來同他多說幾句話的聯係。蕭穆握了握拳,他方才所言並非虛妄,沈家的案子,他必會留心關注。
據他所掌握的線索來看,蕭彥一直作惡多端,他自食其果的日子也快到了,一旦他失了父皇的信任,往後必然舉步維艱,再難有翻身的機會了。而父皇的性子敏感多疑,即便解了太子的禁足,亦不會讓他一人在朝中獨大,這次的機會,他不可錯過,也絕不能錯過。
為了他的阿鳶。
若他能助沈家翻案,阿鳶必然會心甘情願回到他的懷抱。她和衛馳之間,本就隻有一紙無用的婚約,再無其他。他想看見她笑,看她無憂無慮的樣子,而非現在這般,滿麵愁容。
阿鳶,他的阿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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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馳一路快馬,入了營中。
掀簾入帳,一眼便看見長桌上整齊疊放著的一摞摞簿冊,昨日這個時辰,她還坐在此處,埋頭伏案。
目光撇開,衛馳徑直走到木椅旁坐下,收在懷裏的圓形木筒取出,低頭再次細看起上邊所記的賬目,賬目分多筆記錄,卻不難算出,賬目分為三大筆,其中一筆十五萬兩、一筆三萬兩、還有一筆是兩萬兩。
先前從沈府搜出的賬簿上,所記官員名姓最多,但總數額卻不大,那部分所記為八萬兩。
被貪軍餉共計三十萬兩,不在賬簿中的兩萬兩白銀,便是崔默自己私吞的那部分,難怪那日在迦葉寺佛堂內搜到一萬兩白銀時,沈鳶會脫口而出“數目不對”幾字。
思及方才劉戟給他的那部分賬簿,不論從紙張、字跡、以及一條條賬目來看,皆是能和手中這部分對上的。十五萬兩的數目對應的是蕭彥,那麽兵部尚書吳宗勃對應的便是兩萬或者三萬的數目,那麽餘下還有一筆數目,想必便是收入了鎮北軍中與之裏應外合的那人囊中。
沒有記錄姓名,許是連崔默都不知,那人是誰,或許隻有蕭彥知道了。
衛馳將手中賬薄重新卷好、收回,目光落在麵前堆積如山的一摞摞簿冊之上。隨手拿了一本翻開,入目是一列列整齊雋秀的字跡,想起昨日她說,已完成了八成,如無意外,今日便可將全部賬目,分撥記錄成冊。
如無意外……
衛馳眼神暗了一下,什麽事都會有意外。軍中亦有能負責記錄分發之人,隻是他至今不知奸細未何人,故先前不放心把事情交給他們去做,若再有個萬一,可沒地方去找那麽多銀子回來下發。
不過眼下也隻能如此了,他親自盯緊了,也正好能借機看一看,其中有無那內賊的身影。
帳簾從外掀起,衛馳應聲將手中簿冊闔上,段奚躬身入內,抱拳行禮:“將軍,劉大人派人傳來的最新的消息。”
衛馳沒有抬眼:“說。”
“今日早朝,劉大人將白鶴鎮搜到的賬簿呈上,陛下震怒,當即下令徹查並重審此案。”
宣文帝的反應果然和他料想的一樣,蕭彥這一次,翻不了身了。
本是一樁喜事,卻見段奚稟報之後,臉上未有笑意,反倒還有些局促不安。
衛馳知道,這是他有話不敢說的樣子,冷冷乜他一眼:“有話就說,無話出去。”
“有話,有話,”段奚知道將軍此刻心情不好,但此為公事,即便他不敢說,但也必須得說,“陛下除了下令讓大理寺重審貪腐案外,還指定了協理此案的人選。”
按在撥測封頁上的手頓一下,蕭彥貴為皇子,單有大理寺重審此案,怕是困難重重,另找一個有身份地位之人一同協理,確是個辦法,也能看出宣文帝為此下定的決心。
眼神暗了一下,先前是他忽略了此事,沒想到這一層:“陛下指了何人?”
搭在劍柄上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段奚暗中咬了咬牙,待做好了足夠的準備之後,方才開口回道:“是三皇子,蕭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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