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透著些血紅。
夢中的景象突然消失在最後那一眼泛著血絲的眼睛特寫畫麵之中。
沈時荇突然感覺到一種熟悉的墜落懸崖的失重感,倏地,她從床上猛然坐了起來。
入目的是一無所有,她環顧四周,才發現自己是在房間的床上,此時此刻還是黑夜,自然不能清晰視物。
她赤著腳踩在地上,純白色的中衣緩緩脫落在地上,隨著她的行走,一步一蕩漾,如同仙子的衣袍,她來到桌子邊,拿起茶杯。
喝完一整壺涼掉的茶水,沈時荇回去坐到了床邊,兩隻手撐在身側,不知在想著什麽。
這個東宮,沈時荇待的著實無聊,整一下太子,讓他不要好過,也不失為一種樂趣。
心中開始盤算,既然她的寵物讓她煩了,不高興了,她作為主人,想要懲罰一下犯了錯的寵物,到底該從怎樣一個角度入手呢?
她突然感覺沒有意思。
這世間所有事情,難道就這麽幾回事兒麽?
……
還是想點兒切合實際的東西吧。
要想從感情上折磨他,首先得保證他們兩個之間有感情可言。可是,太子對她的感覺,她並不確定,如若如若貿然出手,反而傷到了自己?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如果想要讓他印象深刻,得到點兒教訓,知道她不是那般平凡女子,應該不能從正常的地方下手。
其實也是,感情方麵,她就是個大廢物,玩弄感情的手段,她可能還玩不過這個皇宮裏的一個小婢女,但是如果要論……
政務呢?眼界呢?出謀劃策?高瞻遠矚?
她可是典型的扮豬吃老虎呢,上一輩子,自己多少的建議都被自己的大學采納,果然產生了“一根杠杆撬動地球”的震撼效果,她也因此被多數決策者奉為座上賓,熱情款待,那些場麵,她還記憶猶新呢。
換做古代,也無妨。
她的閱讀量,足夠讓她撐起現在這個朝代最需要的東西,再加上自己擁有的眼界和見解,或許,她在朝當個女官也不錯?
罷了,她並不想被束縛。
那麽太子呢?
前朝的事,他知道多少?
太子的目標應該很明確的,就是多少年以後登上那個皇位,但是在這期間,他的地位會不定期的受到無數挑戰,可以說是,太子並不安穩,甚至如履薄冰。
她想,她知道自己要乾什麽了。
……
沈時荇睜著眼到天亮,什麽都沒做,傳了早膳,吃完以後,她就出門了。
沒讓人跟著。
她一個人更好行動。
剛出門,麵對著陌生的道路,她猶豫了一下。
她想,是不是還是要找一個人給她帶路?這樣也不引人懷疑。
下一秒就被她自己否定了,還是不了,與其寄希望於別人身上,她更應該依賴自己。
這麽想著,她邁出了第一步,走出了東宮的大門。
皇宮的牆壁都是高大森嚴,帶著些許的莊重,而道路又十分狹窄,讓人站在裏麵的時候不自覺的伏低做小,含胸駝背,仿佛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卑微最低賤的生物。
或許,這正是這座深不見底的籠子想要告訴裏麵的所有人的東西。
路況複雜,沈時荇繞了幾圈,才終於繞明白,然後把所有宮殿的名字在腦子之中過了一遍,就記下了個九成。
因為在皇宮裏,過路的時候經常能碰到宮中的各種貴人過去,像奴才婢女都要退到牆壁邊上跪下磕頭等著人的馬車或者轎攆走過,沈時荇可受不了這種事情,每當她走著走著快要聽到有什麽步伐沉重但是聲音卻不大的感覺的時候,她就會施展輕功,落至牆壁的上沿,俯瞰眾人。
站在牆壁上,這個高度,沈時荇能看到皇宮的六成景色,隔三差五的,還有一些明顯華麗的建築遮擋住她的視線,她看著看著,底下的人也走了個乾乾淨淨。
她卻不想下去了。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每次躲藏的感覺讓沈時荇感到非常的憋屈,她不願意跟做賊一樣,一直往牆上跳。
也很浪費體力。
這個皇宮,著實麵積有些大了,想要今天之內逛完,腳下的速度可是必須要加快些了。
走遍全江南,沈時荇都用了三天,這個皇宮,也沒小到哪裏去。
可能是早上沒有太大的胃口,沈時荇隻吃了一碗糯米酒釀,當時覺得自己真的再咽不下去任何東西了,這才走了幾步,她又感覺到了一些饑餓的感覺。
今天是陰天,風還有些大,沈時荇站的太高,總覺得那一層層欲落不落的烏雲就蓋在她的身後,馬上就要把她掩埋了,壓迫感實在是讓沈時荇很不舒服。
看來今天不宜出行,但是一旦開始的事情,沈時荇就想把它做完,已經逛的差不多了,前麵看上去沒什麽人,應該也不會有什麽“貴人”突然就出現吧,沈時荇在牆上如同走鋼絲一般保持平衡了這麽久,也想下去了,觀察了一下,發現確實沒什麽人出現在這附近,她才施展了一下輕功,輕巧落地。
剛落到地上,一種不適應的失重感讓沈時荇眩暈了一下,她才想起,這幾日的身體不太好,很是虛弱。
但是她不願意去深想,隻是刻意忽略了這種眩暈,咬著牙把胃裏翻滾的不適生生咽下,跟個沒事兒的人一樣,直起身子往前走去。
這一片屬於皇宮的最角落,最偏僻的地方,人煙稀少。
眼前突然出現一個宮殿的門牌,匾額上寫著,淬冷宮。
淬冷宮?
應該就是一個安置被廢黜的娘娘的冷宮吧,沈時荇掃樓一眼,就準備過去了,她可沒興趣看什麽冷宮。
“喵——”
沈時荇停下腳步仔細去聽,她還以為自己產生了什麽幻覺。
“喵——”
“喵——”
這下,沈時荇確定了,真的有活物在這裏,還是一隻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