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機會
還是這麽容易餓啊。
沈時荇的精神過於緊張,沒看到太子沒忍住差點露餡嘴角的那一抹弧度,頷首,“沈弟先去吧。”
沈……弟。
別人都知道先叫兄長,再論年齡,表示尊敬,就你例外是吧……
沈時荇咬牙切齒,不動聲色,沒戀戰,給機會就趕緊跑。
腳下跟溜了煙似的,拽著自己的奴婢,就這麽走了。
感到被忽視的盛懷光:……
他真沒禮貌,哼。
但還是好喜歡啊。盛懷光的星星眼眨啊眨,看著沈時荇早已消失不見的背影貪戀如斯。
啪唧——
他的天靈蓋被拍了一下,他下意識看向太子,這個看上去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呸,看上去也不行,實際上就是一個惡人!惡人!
從小到大敢打他的也就是這個哥了,沒人敢動他,他的霸王聲名早就傳遍了整個皇宮,再加上他的身份。他是誰?堂堂五皇子,誰能動他一根汗毛?那不敢的。
奴婢奴婢聽話,太監太監順從,他的人生一向豪情壯誌,通暢無阻,娘親愛慘了他,父皇也愛慘了他,也就是這個滑鐵盧……
盛懷光看了一眼前麵背著手走路的太子,心裏憤憤的,在心裏嘀嘀咕咕,“不就是小時候多吃了你一塊糕點嗎,以為誰沒見過?區區桃花糕而已!哼!”
盛懷光今年已經二十歲了,站在太子的身邊也已經隻矮一點點了,但是,還是慫啊。
今天太子奉皇上的命令,來接盛懷光回宮——這個瘋子,拿了父皇五千兩銀子,說要在外麵做生意,做大做強,沒什麽他乾不了的事,“你們就等著小爺我給你們送錢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是盛懷光的原話。
那囂張的笑聲還似曾回蕩在太子的耳邊,扭過頭看一眼那個到現在為止,錢沒見著一分,人倒是圓滑油膩了不少的少年,終究是在心底歎了一口氣,即便不是自己的親弟弟,他也曾真心相待的。
隻是如今什麽都不一樣了。
太子最後停在了馬車前,看著人爬上去了,他才進去,馬車朝著紫禁城的方向出發,車轅的滾動聲,似夢似幻,讓路人都聽不甚真切。
沈時荇是真的餓了,她沒騙人。
考試向來耗費體力,她拿到卷子就開始奮筆疾書,更別說她還得時刻注意著講台上麵的那個狗男人時不時進來她們這個考場看一眼,再來她身邊轉一轉,這真的很影響她答題的狀態啊喂!
奈何咆哮不管用,她忍著,強忍著還是認真答題,看著卷子上最後一道“論述題”,上麵寫著:河道堵塞,百姓之難。然莊稼成熟之時已到,上遊河堤決口,問:解決之道。
這簡直就是個死局。
莊稼,不能與性命同時得到的情況下,毫無疑問,選逃命啊。
但是,血汗,失去莊稼將會無所食。所以,即便是舍棄所有莊稼的逃跑成功,也必然會在逃出去的幾天後因為沒東西吃而餓死在路上——當地地廣人稀,根本來不及找到下一個落腳點。
沈時荇看著眼前的卷子,卻好像看見了河堤前眼睜睜看著壩口決堤,大水轟然衝刷掉一切,無論是人還是莊稼,全都泯滅於無形,這場災難,沒絲毫抵抗之力可言。
是嗎?真的是這樣的嗎?沈時荇在拿起筆的那一刻反反複複問著自己。
聲音愈來愈大,但是她的眼神愈來愈堅定,不,她的內心有一道聲音,鏗鏘有力的回答了,不。
絕對有可能改變的,這場悲劇一定能被改變,她內心的想法逐漸不受控製,她筆下的字,也在紙上翩翩飛舞著。
她的答案是,防患於未然。其實很簡單,對於生活在河邊的百姓們來說,堤壩決口的規律比較容易觀察出來,而這個規律,就是他們尋找出口的機會。
莊稼不能種在大水能衝刷到的地方,人也不能在堤壩決堤的地方定居,不然,這不就是等著走上絕路的嗎?所以說,這道題本來就是一道偽命題。
思路走到這裏,沈時荇筆下的文字更快了,她答得很順利,引經據典,博通古今,語言又不生澀,頗有一種高級的水平,再加上她之前積累的那些現在的人所看不到的理論知識,全都寫了上去,等最後落筆的那一刻,她滿心歡喜。這種熟悉的酣暢淋漓的感覺,真是久違了。
上一輩子喜歡參加競賽,也是因為最後在賽場上擱筆的那一秒鍾就很像是戰士一路打敗敵人一路勇闖,一直走到了最後,最終取得了勝利,那一刻,要是說心裏沒點兒激動的豪情,那是假的。
這一次,也是,如果不是因為太子這次真的把沈時荇給惹急了,她可能會找機會出來遊山玩水,而不是再次通過這樣艱苦的方式,又是通過考試,又是多少年寒窗苦讀的,就等著這回能得到上麵的主考官的認可,高中狀元,得到了進入固若金湯的紫禁城,然後重複一個又一個呆滯的官員的一生,她根本不會選擇這樣做的,如果不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