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就是那時候的她。
把愛情當人生主旋律的她,他的純淨,迷茫,直率,愚鈍,柔軟,尖刻,溫馴,勇猛,他的稚子之心,都是曾經的岑矜。
岑矜問自己,後悔嗎?
未必。
隻是那時並沒有人告訴她,指點她,她就像陌生女人來信裏的孩子,一頭栽進她的命運,就像跌進一個深淵。
所以她不想重蹈覆轍。
不能讓李霧重蹈覆轍。
他是她的愛人,也是她心目中最乾淨美好的少年,她不能放任自流。
至少,如果這段感情走不到最後,在他今後想起時,岑矜也不該是個反麵教材,讓他悔不當初,銜悲茹恨。
再者,大一那一年的教訓還不夠嗎,拖拖拉拉,婆婆媽媽,就因為微不足道的誤會。
所以她第二天就來找他,並為此提前布置了一些誘人的陷阱。
來之前,岑矜心裏是沒底的,畢竟少年走的異常決然,喊都喊不住。
但進展遠比她預想中順利多了,她也因此確定,李霧跟她一樣,是紙老虎,是會開花的仙人掌。
她想對他說的那些話,也是想對十九歲的自己說的。
厭棄這種高純度也高濃度的愛,就等同於在厭棄當初的自己。
岑矜做不到,至少目前絕對不行。
好在她說出來了,他也聽進去了。當少年在她懷裏安心入夢的時候,她也終於能平靜地閉上眼皮。
疾風驟雨過後,他們共享著霽陽下的寧謐。
一覺睡到了下午兩點多,岑矜去前台退了房。
回頭看李霧,他狀態已經好了許多,眼底神采複蘇,像黑亮的寶石。岑矜心也跟著曠怡,彎唇對他說:“待會還有事嗎?”
李霧問:“你呢。”
岑矜說:“沒有。”
李霧說:“我也沒有。”
岑矜順手替他把大衣最上麵一隻牛角扣係好,揚眼:“我們去約會吧。”
幾個月來,他上學,她上班,多數時間都在家裏,從沒有像正式情侶那樣認真約會過一次。
李霧握住她一隻手,眼底笑意閃動:“去哪。”
岑矜問:“你想去哪。”
李霧說:“你定。”
“但我今天想聽你的。”
“我去哪都行。”
“我也是。”
酒店前台瞅著對望彼此推拉來回的兩人,失笑打趣:“你們談個戀愛好客氣啊。”
岑矜回眸看她,認真臉:“因為我們今天剛認識對方。”
前台瞪眼,一臉“哦豁”。
李霧心領神會,因她的小調皮淡笑一下。
岑矜又問前台:“你有推薦嗎?”
前台怔愣,迅速給出建議:“就去南淮路那邊逛街吃飯看電影好了。”
“你看呢?”岑矜歪頭看了看李霧。
“那不是……”李霧稍顯遲疑。
岑矜微微笑:“對啊,就在我公司那邊。”
李霧觀察她兩秒:“好。”
這次又是李霧擔任駕駛員,前五分鍾岑矜還會提醒一二,但見這小子車技不顯生疏,便老老實實當官方唯一指定乘客。
從車庫出來,李霧一直問岑矜冷不冷,她雖穿著近乎及踝的黑色長大衣,但下身光腿,在這種天氣裏,多少有些不抗凍。岑矜搖頭說不冷,他就不由分說領著她去往最近的服裝店。
南淮路是宜市的頂級商業街區,商廈鱗次櫛比,周邊門店也多是奢侈品。
李霧生怕她著涼,橫衝直撞往那走,岑矜忙拉住他胳膊阻止,這不是他的消費水平,也沒必要。
她指指對麵檔次適中些的商場:“去那邊吧,正好他家有影院。”
李霧跟著看了眼,點點頭。
岑矜暗籲一口氣。
過人行道時,李霧低聲問:“你怕我買不起嗎?”
岑矜眨眨眼:“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