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1 / 2)







第七十五章

陸遷就算是再沒有眼力見, 此時也明白祁雲崢是在為誰出氣。

此時越是提及江眠月,祁雲崢便對他越狠。

但是陸遷萬萬沒想到,如此高高在上的祭酒大人,居然會因為江眠月對付自己這麽一個小嘍囉。

雖然不明白祁雲崢為何對江眠月如此特殊, 但是淪落至此的他, 根本就不配去想這個問題。

他雖然不聰明, 可在如今的祁雲崢麵前,強烈的求生欲卻讓他忽然機靈了一些, 十分識時務的開始求饒。

“祭酒大人, 我錯了,祭酒大人, 我再也不敢叫了, 不敢叫了!您……您饒了我吧, 我不該說……不該說她。”

“吵得很。”祁雲崢聲音尋常,可這簡單的三個字, 卻把陸遷嚇得頓時閉了嘴。

可他實在是疼,腿間疼, 手疼,疼得要命。

他疼得恨不得在地上打滾, 可他卻不敢,他怕祁雲崢煩他, 直接將他弄死。

入了國子監成了監生之後, 命便是皇帝的,可天高皇帝遠,細細算來, 命是祭酒的。

他怕疼, 但是更加怕死, 如今隻有老老實實憋著,憋得整張臉都紅了,頭發散亂,眼睛裏包著一大包淚水,發出奇怪的哽咽聲。

“祭酒大人……嗝,您能饒了我嗎,您讓我做什麽都行……”他努力忍住淚水,可憐巴巴的看著祁雲崢。

祁雲崢麵容溫和的看著他,便仿佛平日裏麵對尋常的監生們一般,淡淡一笑,仿佛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有些忍俊不禁,“想什麽呢?”

陸遷被眼前的祁雲崢嚇哭了,他哭得真心實意,眼淚鼻涕都在流,眼淚混著鼻涕,如泥漿一般滾滾而下。

祁雲崢並不為所動,眼神慵懶而平靜,他緩緩從懷中取出那紅色的祈福袋,“第二樁。”

陸遷看到那祈福袋,渾身顫抖起來。

“祭酒大人,我錯了祭酒大人……”

祁雲崢看向他另一隻完好的手掌。

“大人!啊啊啊,大人您饒了我吧!”陸遷拚命掙紮,像一隻被拴在角落裏捂住掙紮的動物,臉上露出驚恐和扭曲之色。

祁雲崢麵無表情,伸出手指,觸及他那隻完好的手掌。

就是這隻手,扯開了江眠月的衣裳,將她的襴衫撕碎。

祁雲崢眼眸微微一涼,手指施力,隻聽“哢噠”一聲,陸遷的食指被生生折斷。

“嗚哇……”陸遷疼得不住翻滾,哭得聲嘶力竭。

“第三樁。”祁雲崢聲音依舊平靜,“欺辱她。”

“……不不,大人,事未成,事未成啊大人!我根本沒能得手!”陸遷哭喊的聲音都小了許多,他已經疼得快要暈過去了。

祁雲崢聞言,似乎更加不爽,他手上微微用力,聲音幽涼,“得手?”

陸遷隻聽耳朵裏冒出“哢噠”兩聲,兩隻手指同時被折斷,他腦中嗡鳴,下一刻便直接疼暈了過去。

外頭的風越來越凜冽,看起來像是要下雨。

忽然一陣風吹來,裹挾著一段槐樹的斷枝,“啪”的一聲砸在外頭的窗戶上。

廣業堂的監生們都嚇了一跳,江眠月驀然抬起頭,看向窗外。

上午還是晴日,下午便山雨欲來,明明是冬日,天氣卻如此詭譎,如人的情緒一般善變。

江眠月極少在課堂上分心,今日卻有些聽不進去。

那紅色的祈福袋仿佛一直掛在她的心頭,讓她想要弄清究竟這是怎麽回事。

她轉頭看向窗外,看著風越來越大,心中卻想著,要不要去繩愆廳,將事情弄清楚。

而此時,繩愆廳中,陸遷再一次疼醒,他已經無力再開口,隻渾渾噩噩的睜眼,被鐵鏈徒勞掛著,如一條待宰的羔羊。

“我就……我就不該來國子監。”陸遷的聲音如同蚊蠅,祁雲崢卻聽得十分清楚。

“由不得你。”祁雲崢揪住他的衣領,黑眸靜靜看著他,泄憤後,祁雲崢整個人反而比方才冷了幾分,陸遷反而更加不敢與他對視,一臉的驚恐萬狀。

“你以為,是誰給你的銀子。”

陸遷猛地瞪大了眼睛。

那銀子……

那兩百多兩銀子!

居然是麵前的人……

“怎麽,怎麽……怎麽會!”

陸遷驚得說不出話來,連身上的疼痛都幾乎要忘了。

他原以為那銀子是天上掉餡餅,卻沒想到,此事竟然是祁雲崢一手為之。

那麽如此,自己寫的文章通過國子監選錄,便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因為那選錄的決定權,就在祁雲崢的手中。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聯想到剛剛祁雲崢說的那些話,似乎對自己積怨已久,他是故意的!

若在國子監外,還要講王法,祁雲崢想要弄死自己,還得費些勁。

可是在國子監內!

陸遷頓時想到自己進國子監,那般輕而易舉,本以為一步登天,可是沒想到,入學第一日就被鞭打到起不了床,好不容易養好傷,結果又“不小心”得罪了那公主。

不,根本就不是不小心。

他記得!在要去公主別院的前一晚上,祭酒大人將他叫到敬一亭,給他灌“迷魂湯”,說他是多麽的優秀,多麽的出類拔萃,一定要把握住這次機會,不要被其他監生所瞧不起。

他就這麽想要致自己於死地嗎!

一樁樁一件件,簡直就是一整個連環套,將他死死地鎖在國子監,鎖在他的手掌心!

祁雲崢就像是那引誘鳥兒進籠子的劊子手,用銀子和簡單的考試將他引進籠子慢慢宰割!

此人實在是,實在是太可怕了!

陸遷想通一切之後,驚恐地一動也不敢動,幾乎絕望的看著麵前的男人。

他究竟犯下了什麽錯,才會惹的這位祭酒大人如此報複自己?

“還有,第四樁……”祁雲崢緩緩開口。

還有第四樁?若不是被鎖鏈鎖著手腳,陸遷恨不得立刻一頭撞死在祁雲崢麵前。

學堂終於下了課,可剛下課,監生們一出學堂,外頭的雨便開始嘩啦啦的下了起來,雨滴如瀑,站在屋簷下都要被雨水濺濕了衣角。

雨大風寒,大家頓時都不想出去了。

雨來的突然,大家都未帶傘,眾人罵罵咧咧的回到廣業堂中等待,想等著雨小一些再出去,卻見一個身影飛快的跑了出去,一會兒便不見了身影。

“那誰啊?”有人問。

“江眠月啊,她這麽著急去做什麽?”

“看樣子,似乎是往繩愆廳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