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1 / 2)







第一百零八章

也許是被江眠月瞪了一眼的緣故, 崔應觀也覺得自己方才的作為有些誇張。

他反應過來,轉而扯了扯嘴角,笑了聲,“說笑了, 方才這是警告罷了, 你們都坐下吧, 有什麽事,後麵再說。”

江眠月這才鬆了口氣, 應聲後緩緩落座。

心中卻不免想著, 崔應觀這家夥,哪來這麽大火氣, 做出這般容易令人詬病的事情……

他往常極受監生們歡迎, 平日裏也並不會這樣對其他監生, 為何獨獨對裴晏卿如此?

況且,裴晏卿方才也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

一旁, 裴晏卿心中對被連累的江眠月有些歉意,可如今卻不是開口的好場合, 他也不敢再看江眠月,隻覺得那崔司業似乎對自己十分關注, 一麵繼續說著校書事宜,一麵時不時目光還落在自己的身上。

江眠月手指輕輕勾著筆, 手指還是有些不受控製。

她輕輕揉捏了一會兒, 勉強記些筆記。

崔應觀今日所說不多,隻是為諸位入門些基礎的事項,隨後, 便分發了方才搬來的那些書, 發到個人手中之後, 最後甚至還有幾個人手中沒有書。

“抱歉,我沒想到會有如此多的人。”崔應觀為難道,“那這幾位監生今日便休息,或是與人一道和看,三日後,將各自初校發現的問題與總結的經驗規律寫在紙上,我會一一查看。”

江眠月看著手中的書,緩緩翻開。

這些都是往年刻印的監本,上頭落了灰,內頁也有些泛黃。

江眠月隨意翻了翻,卻發現,這些書都是以往北監出的,有些粗糙,不管是文字還是刻印上,與之前自己看過的南監刻本確實有不小的差距。

崔應觀應當是想用這些作為對比……

江眠月捏著手指認真翻書,便聽崔應觀道,“大家若是累了,可以帶著書回去看,彝倫堂太冷,你們回屋舒服些。”

“是,司業大人。”眾人都有些慶幸,紛紛抱著書站起身。

江眠月不想將這些書抱回去,著實太沉,自己的手也撐不住,便繼續在原地坐著,她一麵翻書,一麵聽著周圍即將離開的監生開口小聲道。

“還好選了司業大人,你看祭酒大人那邊,哪裏有要結束的樣子。”

“是啊,祭酒大人雖然厲害,但是嚴肅又不知變通,跟著他一定吃苦。”

江眠月一愣,抬頭一看,卻見彝倫堂的另一邊,與這邊的熱熱鬨鬨相比,著實有些冷清,祁雲崢與監生一道坐在低矮的桌前,手中拿著筆正在寫著什麽,偶爾有監生上前去提問,他便低聲細說,或是與所有人說明清楚。

江眠月低頭繼續看書,不知不覺,周圍安靜一片,便隻聽到身側傳來翻書聲。

她側眸一看,卻見裴晏卿依舊在自己身側不遠處,後方還有個李隨,不遠處還有位劉欽章,再加上在前麵整理東西的崔應觀,這邊便沒有其他人了。

人走得多了,便有些冷。

江眠月忘帶手爐,手上冰涼,便將手揣進了袖子裏。

“冷嗎?”裴晏卿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崔應觀,小心翼翼問江眠月,“你要不要先回去歇著?外頭還有積雪,回去太晚了可小心地滑。”

“沒事的。”江眠月微微笑了笑,“你先回吧。”

“我也沒什麽事兒。”裴晏卿便也繼續低頭翻書,不再開口。

二人安安靜靜坐著,崔應觀忙完了轉過身來,深深喘了口氣。

附近太安靜,方才二人的說話聲,他都聽了個分明。

裴晏卿……這是何方神聖?

眠眠對他的態度,與尋常男監生根本不一樣。

“不早了,你們都不走嗎?”崔應觀問在場的幾位監生,不問還好,一開口,崔應觀便發現,那坐在其他地方的另外兩位男監生的第一反應,居然都是悄悄瞄了一眼江眠月。

“……”崔應觀眼角抽了抽。

“不了司業大人。”江眠月率先說,“學生多看些再走。”

另一邊的劉欽章便立刻搶先道,“我也不走。”

李隨行了個禮,“學生在此看更專心一些。”

裴晏卿緊接著行禮道,“稟報司業大人,學生也在此多看一會兒。”

“……”崔應觀手指緩緩捏成拳,臉上帶著笑,“辛苦了,諸位。”

江眠月不管他如何,兀自認真翻書,仔細看著是否有錯漏之處。

夜漸漸深了,劉欽章有些熬不住了,他不僅困,而且無聊,這書他看來看去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此次來參與校書,完全是看到江眠月要去,才報的名字。

如今這天氣凍得要命,江眠月又隻看書不說話,他覺得繼續留著也沒什麽必要,便開口喊道。

“江監生?江齋長?”

江眠月轉頭疑惑看著他。

“回去嗎?這麽晚了,我送你。”劉欽章道。

正在不遠處乾活的崔應觀渾身一僵,看向那劉欽章。

這幫男監生……簡直是將對眠眠有意思寫在臉上,生怕別人發現不了嗎?

“不必了,多謝。”江眠月拒絕的有禮有節,“你先回吧劉監生,時辰不早了。”

“那,那我先回去了。”劉欽章著實扛不住,與崔應觀行了個禮告辭後離去。

崔應觀眯眼笑著與他打招呼,眼中卻沒什麽笑意。

不久後,李隨也撐不住,打道回府。

崔應觀便看著江眠月與裴晏卿坐在極為靠近的位置上,二人都身子端正,低垂眼眸認真而安靜地看書,看著仿佛一幅和諧的畫卷。

他便想起自己從前與江眠月共同讀書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