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1 / 2)







第一百四十八章

江眠月見祁雲崢一幅波瀾不驚的模樣, 不由得開口問道,“大人知道些什麽嗎?”

祁雲崢沉吟片刻,“略有耳聞。”

“顧惜之會怎麽樣?”江眠月問。

“刺殺公主乃是死罪。”祁雲崢緩緩道。

江眠月心中一沉,脫口而出, “我手中有免死金牌, 可救一人。”

頓時風起, 吹起槐樹葉的沙沙響聲。

祁雲崢深深看向她,“顧惜之與你非親非故, 免死金牌是你費勁心思得來, 你要想清楚。”

江眠月抬眸與他雙眸對視,認真道, “顧惜之這樣的人, 不應該折在此處, 如今爹爹已經平安,我已沒什麽奢求, 能救一命是一命。”

祁雲崢緩緩的伸手,捉住她的手腕。

江眠月微微一顫, 發覺自己原本握緊的手掌被他修長的手指緩緩撐開,他滾燙的指間輕輕摩挲她的手掌心, 溫熱的體溫灼燒著她的皮膚。

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江眠月卻麵容微紅, 她頗有些不自在, 看向不遠處的那灰衣暗衛,有些不知所措。

那暗衛也不自在,趕緊垂下頭, 不敢看這素日裏近乎冷心冷麵的祁大人如此的……粘人。

橘貓躺倒在地, 開始伸懶腰。

“江監生深明大義。”祁雲崢淡笑看她, 捉著她的手掌,緩緩抬起她的手,輕輕吻了吻她手腕最脆弱的血脈之處,惹的江眠月有些癢,忍不住縮手,耳根泛紅。

“還,還有人在……”江眠月極為窘迫。

祁雲崢沒有放手,反而捉得更緊,他聲音很輕,溫柔如風。

“隨我去天牢。”

“嗯。”江眠月點了點頭。

江眠月上輩子曾去過天牢。

那時江述懷已經被牽扯入獄,爹爹也命懸一線,她哀求祁雲崢,想進去看看他們,送些棉被衣裳進去省得凍著,他將她折騰數次,終於得以應允。

那時她求祁雲崢等在門外,不要隨她一道進去,口中說的是免得臟了他的鞋,心中想的卻是……免得被哥哥知道自己委曲求全,做的那些不堪之事。

那時祁雲崢聞言麵色冷峻,沉聲不語,眼眸死死盯著她許久,終於還是同意了她的要求。

而如今天牢前,同樣的地點,同樣的人,可境況卻完全不同了。

江眠月悄悄瞥了一眼剛下馬車的祁雲崢,見他一身玉色衣衫,未著官服,一張無可挑剔的麵容上神情冷淡,便是那高位者的氣度。

祁雲崢一下馬車,天牢附近的官兵立刻衝上前來行跪拜大禮。

江眠月雖不是第一次見識到這樣的場景,卻仍舊有些心顫。

尋常祁雲崢在自己麵前半點架勢也沒有,讓她都快忘了,他在其他人麵前是什麽樣的存在。

“免禮,事先已吩咐過,帶路。”祁雲崢冷冷道。

“祁大人!公主殿下吩咐,不允許任何人前去探望死……死囚顧惜之。”官兵頭領麵露菜色,緩緩起身,卻十分驚慌,“請,請祁大人見諒。”

祁雲崢沒有開口,隻靜靜看著那頭領,緩緩笑了起來。

江眠月隻覺得周圍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官兵頭領剛起身,立刻又重新跪了下去,“祁、祁大人,公主殿下若是問罪,小的擔當不起啊……”

“是麽。”祁雲崢麵上含笑,“你的意思是,擔得起本官的?”

官兵頭領嚇的麵色發白,稍稍抬頭看了一眼祁雲崢,見他麵上帶笑,卻更加驚恐,趕緊道,“開門!快開門!”

江眠月又看了他一眼,見他麵上的笑容毫無笑意可言,幽涼無情,半點也不似平日裏那般溫潤,反而倒像是……上輩子那般可怖。

祁雲崢感覺到她悄悄打量的目光,也並未如之前那般溫柔安撫,而是靜靜的等著她的反應。

他刻意沒有收斂什麽,與上輩子與她相處之時表現無異,若是她麵露驚懼,或是膽怯,他日後便不會在她麵前顯露出這一麵。

可她卻並未有什麽畏懼的反應。

祁雲崢感覺到她似乎壯著膽子,緩緩上前一步,緊緊地跟在了他的身後,小聲問,“大人,要進去嗎?”

祁雲崢呼吸急促了一瞬,按捺下心中洶湧而出的情緒,壓低聲音道,“跟緊我。”

“嗯。”江眠月乖巧的點了點頭。

天牢中陰冷潮濕,散發著腥味與時不時傳來的不知名惡臭,仿佛有什麽在漸漸腐爛,失去生氣。

江眠月跟在祁雲崢身後,周圍環境可怖,她心中卻有種難得的安穩。

這次,她可以憑借自己之力救人。

死囚往往關在天牢的最底層,這兒不見天日,完全沒有亮光,周遭都是堅硬的石牆,視物光線全靠石牆上幽暗的燭火。

終於,祁雲崢在一間牢房麵前停下了腳步。

江眠月上也停了下來,往裏頭看去。

適應了黑暗後,江眠月足以看清牢房中的情況——隻見略帶潮濕的雜草堆中,坐著一個瘦高的男子,他眼眸青黑,像是許久沒有休息過了,身上的衣裳有些破損,黑暗中隱隱能看到那衣裳上還殘留著一些類似於血跡的深色汙漬。

可他卻坐得筆直,雙手放在膝蓋上,麵容沉靜,隻是眼眸中無光,像個木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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