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抹了抹淚,在苟富貴端上熱水進來時,自己主動接了過來。
“多謝苟大哥。”
苟富貴原本還有些怨言,此刻見他哭腫的一雙核桃眼,心裡那點不忿也瞬間煙消雲散了。
“不用跟哥客氣,兄弟的娘就是我苟富貴的娘,有什麼事兒儘管使喚,兄弟能幫的一定幫你!”
大牛感動得眼眶發紅,哽咽的點了點頭。
張鳳在芸娘和杜瓊的協助下給大牛娘重新洗漱了一番,擦去了唇邊的血跡,然後又擦抹了一遍身子,再替她換上壽衣。
“妹啊,你這是好狠的心呀,說走就走了,也不跟姐姐道個彆。”
張鳳手中給她梳妝,聲音哽咽的喃喃自語:“你放心,大牛這孩子敦厚老實,姐姐一定當成親兒子一般看待,你且放心去吧!”
等張鳳將妝梳好,王峰也帶著白事陰陽的人回來了。
他們同行八大金剛抬棺,更帶來了布置靈堂的白花和白紙等物。
主持大局的人姓李,村裡人都叫他李陰陽。
他進門先給大牛娘作了個揖,然後指揮著大家將人抬出去,放置在搭好的木板上。
用紙錢疊成厚厚一摞墊在腦後,又用五十三根黑線纏在大牛娘的腰上和腿上。
“這裡是三斤六兩的紙錢,大牛,你是唯一的親屬,一定要跪在這裡燒完。”
大牛搖搖晃晃的走到遺體前跪下,一張一張的往鐵盆裡燒第一份紙錢。
等紙錢燒完紙灰冷卻,再包好放進棺材裡。
古代的喪葬禮儀流程複雜且莊重,常寧想起了被她一把火燒光的亂葬崗,心裡想著定要帶點香燭和紙錢去給他們燒一燒。
成了孤魂野鬼都沒什麼,就怕成了窮鬼。
要知道窮鬼的怨氣可是最重的,到時候可彆來找她討錢。
等所有流程做完,李陰陽指揮幾人合力將大牛娘放進了棺材裡。
棺蓋在大牛的痛哭聲中緩緩合上。
棺材前的香案上放置了一盤梨、一盤鹵肉和一碗生米,點上長明燈。
大牛披麻戴孝跪在一側,而正麵留給前來吊唁的親朋好友。
四月的太陽照在身上已經有了幾分灼熱,遺體沒辦法停在靈堂太久。
哭了三日喪後,選了個好時辰就將大牛娘下了葬。
失去娘親的大牛整個人顯得異常頹喪,雖然依舊下地幫常寧乾農活,但明顯話少了很多,而且也不愛笑了。
就連一貫神經大條的苟富貴都看了出來。
一日午後,幾人剛種下空心菜種子,常寧覺得日頭太曬,提議眾人提前收工回家。
等回家後的常寧發現鐮刀忘在了地裡,讓苟富貴去幫忙撿回來。
苟富貴哀嚎了兩嗓子,嘴上雖然不情願,但身體卻很誠實的朝地裡走。
剛走到地溝裡,便見大牛一個人頂著正午的陽光,連草帽都沒戴一頂,在荒草地裡揮鋤開荒。
渾身汗水將衣衫儘數浸濕,原本黝黑的膚色瞅著竟然有幾分蒼白。
“大牛,你不要命,這大太陽你不怕中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