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屬東非的地形就像一個巨大的鉗子,北端的鉗口位置就是尼亞薩蘭,西北的突出部被尼亞薩蘭和羅德西亞包圍,太特就位於這個突出部的中心。
葡萄牙對葡屬東非的統治是公司製,在1888年至1893年間,葡萄牙殖民當局先後成立了莫桑比克公司、尼亞薩公司和讚比西亞公司,給予這些公司在葡屬東非的特許經營權,這個“特許經營權”和英國給予南非公司的特許經營權相似,這些特許公司控製了葡屬東非三分之二的領土。
太特就在讚比西亞公司的管理範圍內。
太特的白人確實很慘。
在此之前,白人在葡屬東非享受的是皇帝般的待遇,整個葡屬東非的白人大概三萬人左右,這點人在總人口350萬的堯族人麵前不值一提。
葡屬東非的白人還不是純粹的葡萄牙人,這年代的移民是很自由的,所以葡屬東非的白人來自歐洲各個國家,這些白人在移民前基本上都是些破落戶,在本國實在混不下去,所以才會選擇移民。
混不下去的人是個什麽素質可想而知,所以殖民地的白人一般都很驕橫,橫征暴斂什麽的都是基本操作,剛果自由邦的白人是邪惡典範,他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甚至閒極無聊以土著為靶子比試槍法,比某一時期的鬼子更殘暴。
葡屬東非的白人,沒有剛果自由邦的白人那麽殘暴,最起碼葡屬東非的白人不會殘殺堯族人。
這不是因為葡屬東非的白人有多善良,而是因為葡屬東非的白人要販賣堯族人牟利,從十七世紀開始,葡萄牙就從葡屬東非對外輸出奴隸,到18世紀,奴隸已取代黃金和象牙,成為讚比西河流域的主要出口商品。
商品!
葡屬東非的奴隸買賣一直持續到19世紀末,不是葡萄牙人良心發現,而是如果再進行奴隸貿易,那麽葡屬東非的堯族人就要被葡萄牙人賣完了,所以從19世紀末期開始,葡萄牙就在葡屬東非實行強迫勞動製度,並開始向鄰國,也就是羅德西亞、坦葛尼喀大量輸出契約勞工。
這些勞工本質上還是奴隸,隻不過葡萄牙人的經營方式從一次性買斷變成了租借。
依靠著奴隸貿易,葡萄牙人在葡屬東非經營種植園,或者是經商,過著“幸福”的生活。
這個“幸福”肯定是虛幻的,所有上帝饋贈的禮物,都在暗中標好了價格,現在,是葡萄牙人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幾乎是一夜之間,太特周圍的堯族人全部消失了,位於偏遠地區的很多處種植園,還發生了奴隸殘殺種植園主的惡件。
消息傳出後,幾乎所有的種植園主都逃回太特,這時他們才發現,太特城內也沒有了堯族人,於是,幸福美滿的葡屬東非很快就成了地獄。
有“無窮無儘”的堯族人可供奴役時,葡屬東非確實是幸福美滿。
沒有了堯族人,葡屬東非的白人才發現,他們要自己修剪花園和草坪,要自己做飯,要自己打掃衛生,要自己為客人開門——
也就是這時候,很多葡屬東非的白人才意識到,他們生活中的方方麵麵都離不開堯族人,沒有了堯族人,很多白人已經退化到連生活都無法自理的地步。
很神奇吧,在葡屬東非的白人中,很多人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做過飯,沒有洗過衣服,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剛擠出來的牛奶在喝之前還要煮一下,所以離開了堯族人的白人,簡直就是個悲劇。
短短三天時間,就讓太特的白人意識到,他們的生活中不能沒有堯族人,於是讚比西亞公司組織了一支200人的捕奴隊,準備和過去一樣,抓一些堯族人回來繼續供白人奴役。
一天之後,捕奴隊無功而返,離開太特時的200人,回到太特的隻剩13個人,這13個人回到太特之後幾乎沒有猶豫,收拾了細軟之後,就帶著家人以最快的速度離開太特。
快到連房產都來不及變賣。
於是太特就陷入到極大的恐慌中,此時的太特,因為電報線路中斷,已經斷絕了所有對外聯係,洛倫索馬貴斯不知道太特發生了什麽,太特也無法向洛倫索馬貴斯求援。
離開太特的十三個家庭也沒有走遠,很快,他們又回到太特,以被人吊在十字架上的方式。
三月底羅克才向葡屬東非派出“軍事觀察員”,到五月初,太特已經陷入崩潰邊緣。
農村包圍城市的威力就是這麽大。
羅克對發生在太特的事一無所知,就算知道羅克也不在乎,羅克現在的工作重心在尼亞薩蘭,連約翰內斯堡都顧不上。
尼亞薩蘭的建設一日千裏,離開清國那個大泥潭的華人,很珍惜能夠活下去的機會,他們剛剛抵達尼亞薩蘭時的心情無疑是忐忑的,但是這種忐忑的心情,在吃過一頓飽飯之後就消失不見。
羅克做事還是不解釋,所有抵達尼亞薩蘭的華人,都要強製性的先剪掉頭上的辮子,洗去身上的灰塵,換上農業公司為他們準備好的衣服,然後才能坐在寬敞明亮的食堂裏吃飯。
小斯提供的後勤還是很不錯的,食堂日常供應水果、麵包、土豆泥、蔬菜、肉湯、魚、以及專門為孩子們準備的牛奶和雞蛋,這裏的肉湯和那種隻有表麵飄著幾個油星的清湯寡水不一樣,是真正有肉的肉湯,肉都來自尼亞薩湖周圍的野生動物,民團的小夥子們每天都要進行野外訓練,尼亞薩湖附近的野生動物就倒了黴,民團的小夥子們打到什麽,食堂就吃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