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戴維意外的是,那幾個被捆著的家夥並不是逃走的非洲裔礦工,而是持有正規證件的英國記者。
“我們在搜捕礦工的時候遇到這幾個家夥,他們是從剛果共和國過來的,還雇傭有向導和保鏢,我們在表明了身份之後,有個保鏢向我們開了一槍,然後我們就把向導和保鏢全部乾掉,把人帶了回來。”巡邏隊的隊長肩膀上包紮的繃帶,估計是在剛才的槍戰中受了傷。
戴維不說話,低頭翻看巡邏隊隊長帶回來的證件,是《每日郵報》的記者,兩個文字編輯,一個攝影記者。
“有沒有照相機?”戴維問巡邏隊隊長,既然有攝影記者,那多半也應該有照相機。
“有,不過交火的時候掉到河裏了——”巡邏隊隊長不知道《每日郵報》和《泰晤士報》的關係,戴維是知道的。
《每日郵報》和《泰晤士報》一樣,都是泰晤士新聞集團的下屬單位,隻不過《泰晤士報》是一家麵向整個英聯邦的報紙,《每日郵報》則是側重於英國本土。
“我們是《每日郵報》的記者,《每日郵報》也是勳爵的產業,你們不能這樣對待我們——”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大胡子記者扯著嗓子喊,他穿著方格襯衣,工裝褲,作戰靴,從服裝上看確實是很有南部非洲風格。
“上帝,我快死了,你們就不能把我們放開嗎?我們保證不會逃走——”一個戴眼鏡的記者哀嚎,他的身體有點瘦弱,褲子上還在向外滲著血,估計也是在剛才的衝突中受傷。
“把人送去醫療所好好照顧,不要讓他們死了。”戴維頭大,雖然《每日郵報》和上加丹加聯合礦業有限公司沒有從屬關係,但是總要念及幾分香火情。
回過頭來戴維拿著證件去找特倫斯,這種事還是要特倫斯拿主意。
“《每日郵報》的記者,為什麽要從剛果共和國過來——還有,他們難道不應該去洛城或者愛德華港這樣的大城市嗎?來我們這裏乾什麽?”特倫斯也一頭霧水,雖然南部非洲的報紙也一向以公正客觀標榜,但是這個公正客觀是有立場,有選擇的。
大部分時候,以《泰晤士報》為首的南部非洲報刊雜誌在報道的時候確實是能做到“公正、客觀”,畢竟南部非洲這些年發展的非常好,經濟蒸蒸日上,國民安居樂業,聯邦各級政府還算負責,沒什麽好吐槽的。
但是《泰晤士報》從來不刊登有關非洲裔的報道,也不評價聯邦政府對非洲裔的管理,上加丹加聯合礦業有限公司位於剛果共和國境內,南部非洲的報紙甚至從來都沒有提到過上加丹加聯合礦業有限公司的名字。
“儘快把人治好,然後把他們送走,不要給我們惹麻煩。”特倫斯不想造成太大影響,既然把人打傷了,那就要給人個說法。
就在距離辦公室不遠的醫務室裏,受傷的記者正在接受醫生肖恩的包紮。
肖恩去年剛從約翰內斯堡醫學院畢業,參加過世界大戰,獲得了一枚勇士勳章,世界大戰結束後以中尉軍銜退役,來到上加丹加聯合礦業有限公司工作。
特倫斯管理的這個礦區,隻有肖恩一名正式醫生和三名隻接受過簡單培訓的護士,現在三名護士正在處理那些從12礦洞中搶救出來的傷員,所以肖恩不得不親自動手。
上加丹加聯合礦業有限公司對工作人員和礦工的區別待遇非常明顯,礦工們都在走廊上接受治療,連進入醫務室的資格都沒有,三個隻接受了簡單培訓的護士,也肯定不能有效的對傷者進行處理,所以坐在醫務室裏,能很清楚的聽到走廊上傳過來的鬼哭狼嚎。
“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有這麽多人受傷?”記者嘛,新聞敏銳度都滿格,受傷的記者也不免好奇。
“礦洞塌方——”肖恩隨口答,手上的速度一點也不慢。
其實傷勢並不嚴重,簡單的貫穿傷,伴隨著輕微的肌肉撕裂,簡單的縫合包紮後,休息幾天就能生龍活虎。
“傷亡情況很嚴重?”記者追問。
“現在還不清楚,亨利正帶著人處理——”肖恩搖頭歎息,畢竟是塌方,怎麽可能不嚴重:“——好在礦洞裏人數並不多,隻有一百多人。”
一百多——
記者臉上勃然變色,頓時心驚肉跳,傷口裏又開始往外滲血。
“別激動,這裏是加丹加,不是尼亞薩蘭——”肖恩並不認為一百多有多嚴重,現在的礦場雖然已經開始使用大型機械,但是安全問題並沒有得到有效解決。
解決的方法也不是沒有,和南部非洲境內的工礦企業一樣加強安全措施就可以有效減少意外的發生,但是加強安全措施就會導致成本上升,所以就連法瓦爾特境內的鐵礦都做不到,加丹加這邊就不用說了。
現在的南部非洲,也就隻有約翰內斯堡的金礦在一定程度上加強了安全措施,這還是在礦業聯盟三令五申的前提下,加丹加這邊就算了,既沒有礦業聯盟的監督,也沒有剛果共和國的要求,安全方麵基本全靠企業自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