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就是說不清,在南部非洲理所當然的事,放在東非就是大逆不道,明明有輕輕鬆鬆就能斂財的方式,為什麽還要辛辛苦苦先讓農場主都富起來?
這方麵英國還好點,最離譜的是美國,明明一個世紀前麵對經濟危機都知道以工代賑,一個世紀以後卻隻知道彪呼呼的發錢,好像這樣就能一勞永逸解決所有問題一樣。
仔細想想也是,在美國那幫華爾街資本家眼裏,套用英國社會學教授齊格蒙特·鮑曼的說法,工業時代,窮人一方麵意味著貧窮,另一方也代表著勞動力資源,窮的還有點價值。
可進入到生產過剩的消費社會以後,沒有消費能力,連一個健全的人類都不是。
所以直接發錢的意思就是麻煩你先當個人吧。
對於某地產商人來說,那就更簡單了,既然隨便印印鈔票就有無窮無儘的商品,那何必還要苦哈哈的去生產。
一個世紀前美國還可以“以工代賑”,因為當時美國的基礎設施建設還處於一個比較原始的程度,21世紀美國已經是經濟高度發達的商業社會,根本就沒有建設基礎設施的必要。
至於可持續發展——
抱歉,地產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當多久的總統,說不定乾四年就要把執政權交給虎視眈眈的在野黨,所以辛辛苦苦搞基建難道是要給競爭對手作嫁衣裳嗎?
所以不是他不懂,就算他不懂,他身邊的那些精英也懂。
但是奇怪就奇怪在這兒,一個所有人都揣著明白裝糊塗的年代,就算競爭對手上台之後也是簡單粗暴的發錢,至於美國的未來,那是未來美國人的事。
馬林絕對是活在當下,他帶來的四輛卡車,兩輛卡車上裝的是食物,一輛卡車上裝的是衣物,最後一輛卡車上裝的是帳篷等其他生活物資。
還有一輛越野車上,坐著幾名從野戰醫院調來的醫生和護士,這還是出於防疫考慮才派來的,難民營裏的衛生條件很差,搞不好就會爆發大規模傳染性疾病,不得不防。
“格蘭特,叫幾個人把卡車上的東西卸下來,我們多少得做點什麽。”馬林悲天憫人,同是英聯邦成員國,多少要講幾分香火情。
格蘭特也不需要自己動手,鐵絲網對麵人多得是,格蘭特也不怕乍一開門,會引發難民騷動什麽的,就這麽大咧咧到對麵點了幾十個小黑過來讓他們自己卸。
這些物資都是給這些難民準備的,所以想讓格蘭特伺候他們,做夢!
這時候就看出黑哥們們有多麽能苦中作樂了,明明是乾活,一分錢的報酬都沒有,最多能多分一盒午餐肉,小黑們卻興高采烈,走路的時候身體都伴隨著某種特殊的節奏一彈一跳的,鐵絲網對麵還有幾個娘們開始鼓掌打拍子唱歌,都不知道他們在開心什麽。
“有這份心情,自己開荒種點什麽不能養家糊口呢?”格蘭特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
這時候要是能有架直升飛機飛到天上,就能看到僅僅是一鐵絲網之隔,經濟發展程度就是天壤之別。
維多利亞湖周邊,曆來都是膏腴之地,隨便種點什麽就能碩果累累的那種膏腴。
當然你不能種下去什麽都不管,該有的管理還是得有,要不然多半也是顆粒無收,上帝會保佑他的子民,但不保佑懶漢。
東非這邊的植物也確實是很茂盛,從空中俯瞰的話,遍地都是鬱鬱蔥蔥的草原或者是灌木叢,從維多利亞湖畔一直延伸到天邊,這裏的草原不是淺草才能沒馬蹄那種,而是風吹草低見牛羊那種,一人多高,茂密旺盛,連草都能長得這麽好,種莊稼更沒問題。
南部非洲這邊,從維多利亞湖到邊境綿延幾十公裏全部都是農場。
秉承南部非洲傳統,農場和農場之間以樹林為分界線,阡陌縱橫裏星星點點的木屋,為了防腐都粉刷了鮮豔的顏色,紅的白的黃的一看就充滿對生活的熱愛,以及不俗的經濟水平。
維多利亞湖周邊每年也有雨季旱季,所以這些防腐漆每年都要刷一遍,這是筆不菲的費用,沒錢的話真刷不起。
所有木屋旁邊都停著各種各樣的交通工具,皮卡必不可少,大型農業機械也挺多,更多的是那些甩著尾巴悠閒啃草的奶牛和綿羊,偶爾有調皮的牧羊犬衝過來,羊群就像花朵一樣四散開來,奶牛總是很生氣,可惜生氣也追不上。
鐵絲網對麵也是一樣的鬱鬱蔥蔥。
可惜這邊就不是農場,而是完全沒有人類開發痕跡的原始狀態,偶爾出現的部落,全部都是那種用茅草搭建的尖頂草房,部落周邊籬笆旁蹲著的就是無所事事的小黑們,他們懶到什麽程度,方便都不願意多走幾步。
“其他人都不種,就你一家種,還沒成熟就被人摘完了。”馬林是哀其不幸,不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對了,非洲人的主要生產方式就是采集,部落周圍的食物采集完了就去遠一點的地方,他們也沒有私有財產這種意識,看到的就是自己的,這種情況下要推行南部非洲的農場製度確實是有點難。
“要我說就不該搭理他們,讓他們自生自滅——”格蘭特就是恨其不爭,每天都有很多東非人,隔著鐵絲網把手伸過來向國民警衛隊官兵們乞討,也確實是有人把吃不完的巧克力什麽的遞過去,不過這非但沒有得到他們的感激,反而更加助長了這種行為。
也不是不感激,不過不感激給東西的人,而是感激他們的神。
大概他們覺得,是因為神的旨意,所以他們才能獲得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