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國聯會議依然亂糟糟,和往常看上去似乎沒有什麽不同。
但是當李頓爵士開始陳述他的調查報告後,所有人都意識到今天的會議和昨天截然不同。
昨天討論大夏穀戰爭,參戰雙方是玻利維亞和巴拉圭,在國際聯盟的影響終究有限。
話說今天巴拉圭駐國際聯盟代表胡安·席爾瓦就沒有參加會議,據說昨天晚上已經連夜離開日內瓦,接下來巴拉圭可能會像胡安·席爾瓦說的一樣退出國際聯盟,可就是這麽大一件事,依然對今天的會議沒有造成任何影響,各國代表們連討論這件事的興趣都沒有。
今天要討論的可是日本的軍事擴張,李頓爵士的報告,很可能會決定未來遠東的局勢走向。
看南部非洲代表肖恩·弗格森,以及一眾南部非洲聯盟代表的架勢,今天要是幣原喜重郎再敢和以前一樣陰陽怪氣,那麽說不定國際聯盟就會上演百年難得一見的全武行。
大概幣原喜重郎也知道,李頓爵士的報告,對日本不太有利。
所以在李頓爵士開始陳述報告的時候,幣原喜重郎表情嚴肅,臉色和他身上的上衣顏色一樣黑。
肖恩·弗格森同樣表情嚴肅,眉頭僅僅皺起,他手裏拿的就是李頓爵士的報告,看上去對李頓爵士的報告似乎很不滿。
同樣嚴肅的還有埃裏克·德魯蒙德爵士和約瑟夫·阿韋諾,德魯蒙德爵士卸任之後依然擔任英國駐國際聯盟全權代表,不過他的心思並沒有放在李頓爵士的報告上,而是眯著眼睛在看斯坦利·布魯斯,顯然對斯坦利·布魯斯和南部非洲人走得太近很不滿。
約瑟夫·阿韋諾正在和他身邊的國際聯盟副秘書長尚·雷斯德低聲交流。
不知道為什麽,才剛剛擔任國聯秘書長還不到半年的阿韋諾,很想把他的職位讓給尚·雷斯德擔任,他甚至已經和巴黎討論過這個問題,不過巴黎沒同意,因為尚·雷斯德是愛爾蘭人。
準備發言的李頓爵士內心苦澀,他在寫這份報告的時候,已經儘可能不摻雜個人感情,本著“公平、公正”的原則去寫。
可惜李頓爵士終究不是端水大師,他是英國人,在日本擴張這個問題上也是有立場的。
“遠東危機爆發後,我率領特別調查團於4月15號抵達遠東——經過近一個半月的周密調查,特別調查團確認了一些事實,首先日本的戰爭行為是錯誤的,必須糾正自己的錯誤——”李頓背景深厚,他父親曾經擔任過英國駐印總督,李頓在印度出生,世界大戰期間在海軍部任職,1919年進入樞密院工作,次年轉入印度事務部擔任政務次長,兩年後前往孟加拉擔任總督,帝國會議期間,李頓曾短暫兼任印度總督。
看看人家這簡曆,這才是真正火箭般的躥升方式,溫斯頓和內維爾那種都弱爆了。
就在李頓爵士說到“日本必須糾正錯誤”的時候,幣原喜重郎瞬間爆發。
“請允許我打斷一下——”幣原喜重郎威勢十足,畢竟日本是國聯的四個常任理事國之一。
“不允許!”肖恩·弗格森一直等著幣原喜重郎說話呢,話說南部非洲也是理事國,雖然是非常任的。
“你沒有代表秘書長閣下說話的資格——”幣原喜重郎勃然大怒。
“你這是在擾亂會議正常進程。”肖恩·弗格森同樣憤怒,李頓的報告還沒念完,隨意打斷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我有代表日本闡述的資格——”幣原喜重郎對李頓的報告很不滿,這是紅果果的偏袒。
“那至少要等李頓勳爵念完特別調查團的報告之後。”肖恩·弗格森根本不給幣原喜重郎說話的機會。
兩個人不停地唇槍舌劍,發言席上的李頓就很無奈。
你們要吵架,能不能等我念完報告再吵。
“梆梆梆——”阿韋諾拚命敲錘子維持秩序,一個個的平日裏都衣冠楚楚紳士一樣,一旦牽涉到自身利益馬上就化身街頭小流氓。
幣原喜重郎和肖恩·弗格森總算還能克製,倆人雖然閉了嘴,但是看表情就跟兩隻生氣的小公雞一樣。
這個比喻不太形象,兩隻加起來超過一百歲的小公雞。
就違和。
“李頓勳爵,請繼續你的報告。”阿韋諾現在終於體會到德魯蒙德爵士的心情。
罵街的心都有。
“好的——”李頓爵士收拾心情,看著手裏的報告,感覺剛剛這一幕待會兒還會上演:“——日本的軍事擴張基於多個原因,其中之一是俄羅斯在遠東的影響,讓日本政府的利益受到影響——”
“等等,日本在遠東的擴張,為什麽和我們俄羅斯有關係?”俄羅斯駐國聯全權代表瓦西裏·耶維奇一臉驚奇,這樣躺著都能中槍?
“哼哼——”幣原喜重郎冷笑,要說日本對外擴張的原因,在座有一個算一個,責任都特麽大大的。
“你哼唧個啥?”瓦西裏·耶維奇同樣冷笑,日本和俄羅斯也是冤有頭債有主,日本就是踩著俄羅斯的屍體才躋身列強行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