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塞身前是一個狼狽不堪,麵色淒惶,正在哭泣的夫人,她的裙子被撕破,手裏拎著一隻鞋,另外一隻不知所蹤。
何塞試圖給夫人留出更多的空間,可惜做不到。
“夥計,有煙嗎?”旁邊一名軍官向另一名士兵要煙抽。
士兵掏出一包煙,直接地給軍官。
是的,巴塞羅那人縱然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他們卻總是很慷慨。
幽暗的地下通道頓時雲霧繚繞。
劇烈的爆炸聲不時傳來,轟炸剛開始的時候就已經停電,人在地下通道甚至能感受到外麵的熱浪。
爆炸聲有大有小,應該是距離的原因。
如果距離較近,地下通道頂部和牆壁就會有泥土窸窸窣窣的掉下來,每一次都會引起一陣驚呼,感覺通道隨時會塌掉一樣。
“你們為什麽不反擊?”何塞終究忍不住,問正在吞雲吐霧的少尉。
“如果你想那樣做,沒有人攔著你——”軍官的答案讓何塞驚訝。
這麽不要臉的嗎?
不過想想也正常,法國人都可以停止抵抗,西班牙人自然也可以。
“將軍們躲在安全的防空洞裏,我們卻要和南部非洲人浴血奮戰,就算贏了又有什麽好處?南部非洲人已經承諾,戰爭結束後會把管理權交給西班牙人,西班牙還是西班牙人的西班牙。”軍官冷笑著,對何塞吐了一口煙,旁邊士兵看向何塞的目光不善。
當麵指責軍人,在戰爭背景下是不理智的。
“先生們,請原諒這個冒失的年輕人,他剛剛走出校門,在法國學習——”老哈裏對何塞還是很照顧的。
“哦,從法國來的,你們法國人不也沒有戰鬥到底嗎,憑什麽這樣要求我們?”軍官嗬嗬冷笑,還以為何塞是法國人。
“我是西班牙人,來到巴塞羅那是為了保衛西班牙。”何塞滿臉失望,還是忍不住為自己辯解。
“如果你在學校裏隻學會了這個,那麽恭喜你——”軍官看何塞的眼神,就跟看傻子一樣。
“先生,能不能請你不要抽煙?”夫人終於無法忍受。
“好的夫人——”軍官從善如流,這點小事沒關係。
如果夫人是請軍官回到陣地上,那麽估計軍官就沒有這麽好說話了。
這時候地麵上已經變成一片火海,南部非洲的轟炸機還是很厲害的。
戰爭剛爆發的時候,西班牙為數不多的空軍,還試圖和南部非洲空軍爭奪製空權。
很快西班牙空軍就意識到,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差距太大,從飛行員的技術到飛機的性能,再到數量和後勤保障,差距是全方位的。
反映到戰場上,西班牙空軍隻要出動,基本上就是全軍覆滅。
西班牙國內也沒有多少飛機,現在雖然還有飛機可以作戰,卻已經沒有了願意駕駛飛機的飛行員。
關鍵是毫無希望。
如果能有勝利的希望,相信肯定會有飛行員挺身而出。
可是麵對毫無希望的戰爭,沒有人願意獻出自己的生命。
地下通道裏的軍官也一樣。
他們麵對的,也是根本沒有可能戰勝的敵人。
對桑茲火車站實施空襲的飛機其實並不多,轟炸機隻有一個中隊,而且還不是重型轟炸機,攜帶的炸彈有限。
即便如此,效果卻出奇的好,當所有轟炸機扔完炸彈以後,桑茲火車站已經基本被抹平,徹底失去使用的可能。
南部非洲飛機離開後,何塞和老哈裏才從地下通道出來。
原本就搖搖欲墜的站台徹底坍塌,原本堆放武器彈藥的地方有一個巨大的深坑,候車廳被炸毀,鐵軌擰成麻花狀,不遠處的防空陣地是重災區,火焰還在熊熊燃燒。
何塞還想救火,卻發現周圍的人都無動於衷,眼神麻木的看著麵前的一片狼藉。
“該死的南部非洲人——”老哈裏咒罵一聲掉頭就走。
既然車站已經被摧毀,那麽老哈裏和何塞就已經失業。
依巴塞羅那人的效率,要修複車站至少得好幾年。
這時候車站外麵的街道已經空無一人。
老哈裏領著何塞貼著街邊,小心翼翼通過街道。
呯!
突然有槍聲傳來,打在老哈裏前方兩米處,彈頭反彈擊中旁邊的窗戶,打碎了一塊玻璃。
“這特麽怎麽回事?南部非洲人已經打過來了嗎?”何塞麵帶驚恐,這一刻何塞真正後悔了。
“不,並沒有——”老哈裏緊走幾步來到一戶人家門前,躲在屋簷下。
“那他們為什麽向我們射擊?”何塞瑟瑟發抖,巴黎最危險的時候也沒有這樣。
“你問我,我去問誰?”老哈裏沒好氣,兩個人在一起,目標肯定比一個人大:“既然火車站已經徹底被摧毀,那麽小子,我們現在正式失業,我現在要回家睡一覺,你呢?”
何塞目瞪口呆,他剛剛來到巴塞羅那,根本無處可去。
“跟我走吧,現在的西班牙,不值得你為他流血犧牲。”老哈裏終究不忍心丟下何塞,畢竟是法蘭西大學的學生,未來西班牙還需要何塞這樣的人去建設。
9月1號,第33裝甲師抵達巴塞羅那。
佛朗哥在第33裝甲師抵達巴塞羅那之前逃往巴黎,在巴黎組建流亡政府,宣稱繼續和南部非洲作戰。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佛朗哥手下還有軍隊可以指揮。
當然隻是名義上了。
德國現在也陷入兵力不足的困境,小胡子肯定不會把藍衣軍的指揮權還給佛朗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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