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1944年,世界大戰已經打了整整五年。
南部非洲真正參戰是第四年。
雖然南部非洲遠離歐洲,受戰爭的影響較小,甚至享受著戰爭帶來的巨大紅利,連續多年經濟快速提升,一切依然即將達到極限。
歐洲人現在已經徹底瘋了,沒錢就借,根本不考慮如何償還,南部非洲聯邦政府,以及南部非洲企業,現在很懷疑歐洲國家的償還能力。
換句話說就是歐洲國家欠的債,已經到了還不起的程度。
其他國家先不說,單說英法。
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欠的債,英國和法國都還沒還清呢。
舊債未清,又添新債,即便英國和法國以國家收入為抵押,也要還到下個世紀才能還清。
尼瑪下個世紀!
現在是1944年。
離下個世紀還有五十多年呢。
就算有利息,考慮到貨幣貶值,五十年後一蘭特的購買力,跟現在的購買力也絕對不可能一樣。
當然賬也不是這麽算的。
英國和法國欠南部非洲這麽多錢,經濟已經和南部非洲深度綁定,在討論償還問題上,就要被迫同意南部非洲的一些個不平等條件。
比如北非油田的開發方式啊——
比如海峽殖民地的權利地位啊——
又比如太平洋或者大西洋深處的某個島嶼歸屬啊,等等等等,反正有的談呢,慢慢來。
好處雖然多,都是在國家層麵上。
具體到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蘿絲很生氣。
前文介紹過,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把絕大多數利潤都以薪水和福利等形式,返回給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的工人。
這就導致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本身沒有太多結餘,成本如果一直上漲的話,那麽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要麽漲價,要麽減少工人的薪水和福利,沒有第三種方式可選。
漲價是不太可能漲價的,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連稅都不交,聯邦政府給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留出的利潤也不會太高,蘿絲就算是羅克的女兒,也不能太過分,不能趴在聯邦政府身上吸血。
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是南部非洲規模最大的紡織企業,但是並不是唯一一個。
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上調價格,戰爭部馬上就會把訂單給其他紡織企業,來自國外的訂單也會馬上減少,歐洲和美國的那些個血汗工廠,都在等著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犯錯呢。
至於減少工人的薪水和福利。
這更想都不用想,薪水和福利這種東西隻能增加,不能減少的,要不然庫爾奇和彼得洛維奇的機會就來了。
所以蘿絲隻能把壓力甩給約翰內斯堡農場協會。
“尊貴的——”陳明啟一開口就是老油子了,先送上一頂高帽子再說。
“叫我總經理先生!”蘿絲不給老油子恭維的機會。
陳明啟六十多歲的人,被蘿絲年方28的蘿絲當麵訓斥,臉上沒有絲毫尷尬。
蘿絲是1917年生人,年方28不是形容,是真的年齡28歲。
“總經理先生,你得可憐我們那些窮困的農場主——”陳明啟身上穿的是高定唐裝,腳上穿的是價格昂貴的鱷魚皮皮鞋,手上的鑽石腕表能亮瞎人眼。
你這樣一身明晃晃,嘴裏說出“窮困”這樣的話,真的就不感覺有哪怕一絲不好意思嗎?
所以蘿絲就更生氣。
“在說這些之前,能不能先把你手上的鑽石腕表摘下來,怎麽著,約翰內斯堡的農場主,已經買不起最新款式的彗星摩托車了嗎?”蘿絲沒好氣。
彗星摩托車是羅德西亞重工的產品,以造型酷炫價格昂貴著稱,是約翰內斯堡農場主的最愛。
和阿拉伯馬同樣程度的最愛之一。
不止約翰內斯堡,整個南部非洲農場的真實財富,其他人不清楚,蘿絲最清楚不過。
畢竟農場主這個群體,是羅克一手打造的。
開普州不說,農場主大部分都是英裔。
德蘭士瓦的第一批農場主,多半都是羅克在擔任約翰內斯堡警察局長時,手下的那批警察,以及西蘭德金礦的礦工。
這兩個群體絕大部分都是華人。
“如果是羅爺,絕對不會用你這樣的態度跟我說話!”陳明啟原形畢露,他就曾經在約翰內斯堡警察局當警察,羅克最早的心腹之一,如果不是在蘿絲的辦公室,那麽蘿絲見到陳明啟也要叫一聲叔叔的。
“那你為啥不去比勒陀利亞找你的羅爺?”蘿絲半躺在老板椅上,一絲尊敬都欠奉。
蘿絲的這些個叔叔們,現在要麽退休,要麽位高權重,個個都沒有個叔叔樣,不僅為富不仁,且為老不尊。
“羅爺工作那麽忙,這點小事就不去麻煩羅爺了——”陳明啟嬉皮笑臉,這個略顯膚淺的詞用在他身上再合適不過了。
“隨便你找誰,反正價格不能漲,別以為除了你們的羊毛,我們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就沒有其他原料來源了,澳大利亞的羊毛供應商,在我辦公室外麵排隊呢,你信不信我一個電話,嘉裏·奧斯汀就會出現在我麵前!”蘿絲在對付這些叔叔時,已經積累了豐富的經驗。
陳明啟深呼吸。
這口氣太大了,嘉裏·奧斯汀是現任澳大利亞貿易部長。
關鍵蘿絲真有這個實力。
以南非公司和尼亞薩蘭公司為代表的南部非洲資本前往澳大利亞,對澳大利亞西部農場進行開發之後,澳大利亞正在逐漸成為那個“騎在羊背上的國家”。
作為全世界規模最大的紡織企業,澳大利亞政府做夢都想成為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最大的供應商。
現在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最大的供應商,是南部非洲的各大農場協會,澳大利亞羊毛是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的供應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