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是第一個對他好的人，她的懷抱那麼溫暖。

蘇玉驀地抬眸，淺金色的眸子已然被一層血色覆蓋。

襯著他精致恍若天使的臉，給人一種極其強烈的割裂感。

天使的身體內，住著惡魔。

「姐、姐……」

「是因為他摸了我的手麼？」

什麼？

蘇玉身體裡的戾氣好像一剎那靜止不動了。

腦袋被人用力揉了揉，女人的嗓音微啞，透著慵懶繾綣的味道，「下不為例，知道麼？」

蘇玉快要沒法理解蘇黛的意思了，或許他應該再多看幾本書，跟那個叫許誌的人類，再學些什麼——

「乾嘛這副表情？以為我要拋棄你嗎？」蘇黛輕笑，饒有興味地坐在床上，俯視著即將黑化的小狗狗，「殺就殺了，那男人本來也不算什麼好人，但是蘇玉，你要記住，我把你從實驗室帶出來，不是想讓你成為一個殺人機器的。」

女人帶著笑的嗓音，聽起來那樣的溫柔。

仿佛是一陣風，瞬息吹去了蘇玉的不安與狂躁。

他安靜下來。

「我很高興你有實力保護自己，這是個完全失去了法律與秩序的世界，不斷有人泯滅人性，手染鮮血。我一直很擔心你長了這麼張招搖的臉，如果沒人保護該怎麼辦。現在看到你有能力自保，我就放心了。」

如果說一開始，蘇玉隻是貪戀人類身上的溫度，對這個女人好奇的話。

那麼隨著相處，他開始漸漸變得貪心。

每當控製不住時，他就會在想，人類都是一樣的。昨夜在殺胖子時，他清晰地看到男人眼底濃稠的恐懼，到時候，姐姐發現了他的身份，也會露出這樣的神色嗎？

他在女人的床邊站了半夜，直到天光微亮，才躺在地上，裝作自己在地上睡了一夜。

還是下不了手啊。

如果把姐姐變成他的同類的話，姐姐身上，就沒有那種讓柔軟的，讓他深深迷戀的溫度了。

還有他貼在女人心口時，聽到的代表著生命力的跳動聲，以及雪白肌膚下，血管裡流動的血液。

隻要用尖銳的牙齒一咬，就會迸發出滾燙的液體。

蘇黛感受到少年的目光越來越灼熱，她敲敲他腦袋，「回神了。」

話音落，腰間忽然被人緊緊摟住。

少年跪在地上，獻祭般將臉頰貼在她的腹部，像是抱著救命的浮木般，力氣大到恨不得將蘇黛融入他的骨血。

「姐姐，要趕我走嗎？」

「為什麼這麼說？」蘇黛詫異少年的腦回路。

不說她的確不在乎蘇玉的身份，她自己就是隻妖，行事標準本來就與人類不太一樣。

更何況，蘇玉還是她的攻略目標誒——

蘇玉仰頭，血色已經褪去，淺金色眼眸中閃爍著一層水光。

但是，他不會流淚。

他沒有這項功能。

「我是個——怪物。」

「放屁。」

蘇黛打斷他，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臉頰。

隻是一夜過去，手感就不一樣了。

「你是姐姐的小天使。」

蘇玉：「我……」

「閉嘴！我說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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