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麼？綠蕊，你記住，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自亂陣腳。」蘇黛放下茶盞，起身，「走吧，出去看看。」

流雲城內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往日繁華的景象不再，偶爾遇到的百姓，也是憂心忡忡的模樣。

看來，胡人要打過來的消息已經傳遍了。

蘇承平每日回來得越來越晚，回來也是沒個好臉色。

蘇府充斥著爭吵聲，主人家夫妻不睦，下人們也跟著心驚膽戰。

蘇婉兒倒是天天去看望胡氏，哪怕頂著胡氏的冷臉，也依舊要賴在她主院裡，坐上一會兒才肯離開。

這樣的行為引起了蘇黛的狐疑。

她特地挑了個蘇婉兒在的時候去了趟胡氏那裡，看著胡氏日漸消瘦的麵龐，蘇黛皺了皺眉，其實從她意識到胡氏的死因或許不正常時，就已經吩咐許嬤嬤注意著胡氏的飲食起居，同時也讓光團盯著。

什麼都沒發現，胡氏卻逐漸虛弱了起來。

和府上下，乃至許嬤嬤，都以為胡氏是被氣的。

隻有蘇黛察覺到異樣，她所知道的胡氏不是喜歡鑽牛角尖的人，她早就知道自己所嫁非人，又怎會一次又一次地被蘇承平氣倒？

她可是要活著，親眼看自己女兒出嫁的。

蘇婉兒看到蘇黛笑吟吟的，說著最近城裡的見聞。

胡氏精神不濟，蘇黛不鹹不淡道：「如今戰火四起，百姓們流離失所，不知道什麼時候這戰火便蔓延到我們身上，怎麼，你看著那些難民，心中很高興麼？」

「不……不是的，姐姐你誤會我了……」蘇婉兒笑容一僵，忙搖頭解釋。

蘇黛沒興趣跟她演戲，「隨你怎麼想，我娘現在要歇息，你可以走了。」

「姨母……」蘇婉兒訥訥叫了聲。

胡氏躺在床上緊閉雙眼，一副沒有精神的模樣。

蘇婉兒勉強擠出一抹笑，屈膝行禮，「那姨母好生休息，婉兒明日再來看您。」

胡氏無力擺擺手。

就在她轉身的剎那，室內空氣流動，蘇黛忽然聞到一抹異香。

電光火石間，有什麼思緒被她緊緊抓住！

她冷冷盯著蘇婉兒，給胡氏掖好被角，起身出去。

「綠蕊，你過來。」

「小姐？」

蘇黛眯眼，壓低聲音吩咐，「我交給你一件事，你去……」

綠蕊聽著，很快神情嚴肅，認真點點頭，便轉身快速去辦了。

而蘇黛走回屋子裡，坐到胡氏床邊。

道：「娘，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

翌日，整個流雲城的百姓都知道了。

流雲城首富蘇大夫人聽聞近日難民無家可歸，無糧食果腹，強撐著病體起身，前往城門口賑災。

這一行為，引得無數人爭相稱讚。

還有文人作詩，讚頌胡氏的行為。

蘇黛也戴著紗帽，陪同在胡氏的身側。

她並無架子，在忙不過來的時候，甚至會主動幫忙布施。

饒是如此，依舊有越來越多的難民因病死去。

他們在流亡途中，風餐露宿，吃了太多沾滿了細菌的東西，導致身染惡疾，又得不到救助，隻能在痛苦掙紮中死去。

而城中的藥鋪中，藥材卻水漲船高，越來越貴。

普通百姓都吃不起，更何況早就無家可歸，身無分文的難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