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如此無德,與昏君何異(1 / 2)

戾王嗜妻如命 昭昭 5163 字 2023-04-11






事情的確如同蘇貴妃所言,李鴻淵一開始就準備算計蘇家,不管當初李鴻銘跟蘇名章如何的清掃尾巴,都有被保留下來的證據,所謂被算計,並非主動殺人什麽的,就想都不要想了。非但如此,還將蘇名章因為一名青樓女子與人發生爭執,怒而殺人的“真相”給一五一十抖落了一個清楚明白,雖然啟元沒有明確的規定官員不準狎妓,但是,一旦被爆出來,那就是不容抹掉的汙點,在考評中,甚至會將其納為德行的一項,因為這個殺人,那就更沒情麵可講了。

??好在所有的證據也就到此為止,當初為了掩蓋事實,而殺了另外幾個人的事情,倒是沒有證據,也不曾提及。

??睿親王多方運作,以及求情,樂成帝到底隻是摘了其烏沙,別說是償命,連流放都不曾。

??這樣的判決,有些人自然是滿意的,但是,有些人自是非常的不滿。

??下達判決的第二日,死者的親娘就生生的撞死在宮門前,並留下血書。血書中曆數蘇家的無德殘暴,曆數她兒子的屍身被找到時是何等的慘烈,曆數他們家因為失去兒子的種種悲痛,數月來像沒頭蒼蠅一樣是尋找真凶,指責天家處事不公,維護殺人犯,可謂是字字泣血,在血書的最後,更是留下“還我兒子”四個字叫人痛徹心扉的大字。

??這一下,可謂是捅了馬蜂窩,尤其是各個書院之中,似乎因為有人煽動,引起各種激憤。

??因為蘇名章也是科舉出身,而且也算是少年成名,一度被無數讀書人因為榜樣,頗為崇敬,曾經有多崇敬,現在就是十倍的憤怒,蓋因為蘇名章這些年實在是爬得太快,三十幾歲的人,就已經是戶部左侍郎,招來的不少人的嫉恨,現在就各種落井下石,煽風點火。說蘇名章不配為讀書人,要求聖上嚴懲,一度鬨到宮門口,若不是有人在裏麵控場,說不定已經闖了皇宮。

??而後,這一把火燒到了蘇貴妃、睿親王身上。

??蘇氏貴為貴妃,不約束勸誡娘家人,反而各種縱容,根本就不配坐在這個位置上。

??同時嚷嚷著他們不相信當初蘇貴妃跟睿親王不知道這件事,定然是幫著隱瞞,助紂為虐。

??而蘇家人就更慘,從上到下基本上都不敢出門,出門就會遭受石子爛菜葉子的洗禮,當然,做這種事情的倒不是那些學子,而是普通百姓,這些人也好像被洗腦一般,認為蘇家人十惡不赦。

??不僅僅是蘇貴妃與睿親王焦頭爛額,樂成帝同樣也是腦仁痛得厲害。

??要說這走關係脫罪的,這也不是第一回了,可是以往卻沒弄到這麽嚴重過,這一次是觸動了哪一根筋,弄成這樣?

??好吧,眾人都知道,死者的目前不服,本身又太剛烈,於是掀起了這一場風浪。

??作為讀書人,那就是啟元未來的國之棟梁,這麽多人,樂成帝肯定不能下令嚴懲,那麽就隻能是拿罪魁禍首開刀平民憤。

??蘇名章被判了流放,不僅如此,蘇家的其他為官的人也受到或多或少的影響,尤其是蘇名章的父親,被連降三級,理由是教子不嚴。說起來,蘇名章的官位可是比他父親的位置高了三級不止,在這種情況下,不管是朝堂,還是蘇家內部,都應該是以蘇名章馬首是瞻,要說蘇父“教子不嚴”,其實多少有點站不住腳的,可是誰讓樂成帝也跟著遭了秧,自然被遷怒。

??改判之後,樂成帝下旨訓誡了各書院,作為教書育人的地方,就該妥善引導學子,豈可聚眾鬨事,人雲亦雲,對於院下的學子必須嚴加約束,若是再有下次,定將嚴懲不貸。而這其中又以國子監為最。誰讓國子監乃是國學,國子監祭酒直接被擼了。

??這位國子監祭酒可不就是周應霜的公爹,一家人愁雲慘淡,一度想讓周應霜上晉親王府找靖婉幫忙,周應霜當初產子,因為難產,後來又大出血,身體嚴重虧損,足足坐了一百天的月子,現在雖然出來了,卻依舊在將養。

??在周應霜看來,這是皇上定奪的事情,根本就不該將自己閨蜜牽扯進來,而且,晉親王雖然是王爺,卻沒有權勢,管這些閒事,豈不是自找麻煩,再說,公爹隻是國子監祭酒的位置擼了,品級依舊沒變,不過是挪一個不那麽清貴的位置。她將養身子,照顧情況不太好的兒子,在之前,其實靖婉就已經告訴過她,兒子可能出現的情況,一定要有心理準備。

??——事實上,靖婉本不想說的,可是,為了周應霜著想,還是派人去說了。作為出嫁的女子,總是需要安身立命的根本,萬一這孩子真的不好,必須要有打算,早早的有準備,之後被別人瞧出來指指點點,也不至於那麽難受。而且如果還想再生一個,就勢必要養好身子,如果因為孩子不好而又不知道原因,愁眉不展,心有鬱氣,如何養得好?

??事實上,現在已經能看出來一些,孩子確實不算好,當然,也沒預想中那麽糟糕,然而,不僅僅為了周應霜自己,想要這個孩子日後更好,讓他有一個親兄弟是必須的,這是周遭大背景決定的,誰都無可奈何。

??周應霜不是狠心的人,她兒子再不好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都會竭儘全力養大。

??所以她現在就是養身子,看孩子才是首要,其他的都靠邊站。

??她婆母等人雖然生氣,可到底不敢真的做什麽,最多隻是冷臉。

??事情卻在這個時候出現轉機,眾學子聯名上書,懇切的悔過,希望皇上網開一麵。

??樂成帝也不是不近人情的,最後,周應霜的公爹官複原職。

??鬨到最後,該受懲處的被懲處,不該受牽連的也沒被牽連。

??“怎麽了,你那閨中好友不是沒事嗎,還是不怎麽高興?”李鴻淵擁著靖婉,捏捏她的臉。

??“死人了,無辜的人。”

??李鴻淵知道靖婉指的是那個死者的母親。“這事兒也是事前沒料到的。”

??“如果一開始就將蘇名章踩下去,而不是轉個彎,為了讓他翻身而多一環計劃,或許就不會……”

??“婉婉,因為出了狀況外的事情,所以後麵的事情反而順理成章。她是無辜,但是有些事情,是不能這麽算的,要知道,如果讓蘇名章翻身,就可能有更多無辜的人。而且,要按你這麽論的話,蘇名章也算是無辜,畢竟他是被算計的,計算這其中,為夫隻是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那也是罪魁禍首之一,你又要怎麽算?天底下那麽多人,或許每天,甚至是每時每刻都有無辜的人或許出狀況,或許死亡,你管得過來嗎?處在我們這樣的位置,犧牲是必須的,或有意無意,如果我們不去做,那麽,我們以及跟我們息息相關的人,那就會被別人犧牲,你為了別人,就放棄自己以及相關的人嗎?”

??“那已經不是人,是普度眾生的佛。”靖婉喃喃道。“所以,我的憐憫其實非常的可笑。”

??“算了,知道你傻,知道你受前世記憶的影響,珍視人命,為夫也不取笑你,隻要你不為此無理取鬨,我也就是謝天謝地了。最多就是行事的時候,儘可能的避免,好寬慰寬慰你的菩薩心腸。你說,我這麽個殺人如麻的活閻王,怎麽就偏生娶了一個你這樣的媳婦兒呢?估計是老天看我不順眼,專門派你來克我的。”

??“可不是,跨越了時空呢。”靖婉被他逗笑了,負麵情緒散了些。

??不過,靖婉也知道,每次出現類似的事情,自己的情緒都會受到影響,明明每次過後,她都非常的清楚,既然要做某些事情,這種事就不可避免,到下一次還是會不受控製,如果長久以往一直都這樣,肯定是不行,說不得還會被人加以利用,到時候如果完全受到自己的情緒牽引,那麽,就可能發生不可預估的事情,就比如,有人借此破壞他們夫妻的感情,一旦離了心,就可能出現空子,又被鑽了空子,利用她來威脅他,依照他對她的重視,後果不堪想象。

??靖婉心顫,為了這個男人,她也必須摒棄這一點,不主動禍害,但是出現了也能冷靜自持。

??“阿淵,刑部應該有各種各樣的卷宗吧,尤其是出了人命的案件,能拿一些回來給我看看嗎?”

??李鴻淵立即明白了靖婉的用意,“你確定?”

??“確定。”靖婉非常果斷的點頭。

??“行。”雖然覺得靖婉心軟點也無所謂,不過她要改變也無所謂,而且,她的本心,是看再多卷宗都不會改變的,就好比,她可以被寵得嬌氣了,但是絕對不會被寵壞了,所以,李鴻淵並不阻止。而且,媳婦兒少了憐憫心也好啊,免得每次遇到事情都需要他來安撫,他也是會覺得心累的啊。好吧,這話隻能在心裏想想,如果被媳婦兒知道了,肯定又要生氣了。

??——唉,寵媳婦兒也是個技術活啊。

??靖婉一旦下定了決心要做某些事情,那就勢必不會輕易放棄。

??地方的命案也都會匯集到刑部,需要刑部做最後的判決,因此,刑部積年累月下來的命案卷宗,絕對是一個超乎想象的數目。

??晉親王莫名其妙的到刑部要命案卷宗,搞得刑部的一眾人都不由得戰戰兢兢的,這是又要弄什麽幺蛾子?

??說起來,隻是一些卷宗而已,又隻是普通的命案卷宗,不是什麽封存的保密卷宗,講真的,隻要有點關係的,基本上都能將這些卷宗拿來瞧瞧,隻是一般人不會像李鴻淵這樣光明正大就是了,而跟他一樣不一般的人,也沒誰有興趣翻這些卷宗。

??活閻王要,敢不給嗎?肯定不能啊。

??刑部尚書趕緊吩咐下去,於是,大堆大堆的卷宗就被抱了出來。

??李鴻淵臉有點黑,這些人到底會不會辦事,搬這麽多出來,是想乾什麽?麵無表情的瞧了一眼,轉身就走了。

??一眾人有點懵,這是怎麽啦,哪裏惹到這位活祖宗了?

??沐安笑著上前,隨意的抱了一部分,“這些卷宗就拿來瞧瞧,沒別的意思,今兒就拿一部分,看完了,又回來取,放心,拿走了多少,肯定一份不少原封不動的還回來。”

??這麽一說,刑部的人心裏到底有點底兒。

??不過,刑部尚書還是不太放心,萬一出了什麽事兒,他可兜不住,還是趕緊跟上麵報備一聲才是正經。

??擱樂成帝那裏,肯定也奇怪,不過事兒太多,哪裏管得了那些,“他想要你給他就是了,多大點事兒。”

??得了樂成帝的話,刑部尚書就放心了,不管有事沒事,都與他扯不上半點關係了。

??隻是,這些人,大概誰都不想到,這些東西,僅僅是晉親王妃“練膽”用的。

??所以說,原本其實可以很簡單的事情,因為不明原因,因為牽扯到活閻王,總是會被人無限的腦補。

??樂成帝也想知道,但是,連分出一個人去問一問都做不到,沒辦法,他手邊的人,都是才從內務府過來的,其一,很多事情沒上手,他用起來很不合心,其二,有之前的教訓在,他對這些人基本上不信任,不準近身伺候,也因為這個,作為大總管,原本隻需要在皇上麵前刷刷存在感,適當的時候討個巧賣個乖,現在麽,很多事情都需要他去做,就出腳後跟打後腦勺了。

??戶部為了籌措糧草,那也是恨不得一個人掰成兩半花,下麵的小官小吏晚上甚至都不能回家,偏生左侍郎還出了問題,原本該他做的事情,這一下全部落到戶部尚書跟右侍郎頭上,這兩人也跟著甭想回家了。

??而戶部左侍郎的位置同樣異常的重要,也是無數人眼饞的肥缺,就算是在當下這個關口,也有很多人為了這個位置而明爭暗鬥,尤其損失慘重的睿親王,那更是對這個位置誌在必得,可其他人又怎麽會輕易的放手,尤其是後麵幾個封王的皇子,早就不甘心依附前麵的,手中的勢力完全不能支撐滋長的野心,現在好不容易有個機會,那就跟餓狼似的卯足了勁兒。

??而樂成帝也不知道想要乾什麽,倒是讓朝臣舉薦了,但是又久久的沒有定下人選。

??“皇上這是準備放餌釣魚?”吏部尚書在經過內閣首輔身邊時,駐足片刻,淡聲說道。

??內閣首輔摸摸胡須,“大概。”

??吏部尚書大人點點頭,拱手,“本官便先行一步。”

??“駱大人慢走。”阮瑞中還禮。

??這兩位首屈一指的朝中重臣,短短的交涉,就已然達成了默契。

??不過,既然晉親王在這事上沒有表示,那麽,他們就不準備摻和,便是讓他們推薦人,也是本著適合,而不是本著人情。不管皇上是想坑兒子,還是釣兒子,老神在在看戲就是了。

??邊境的戰事雖然正如最初所料,傅雲庭在首戰獲勝之後,後麵就沒那麽幸運,但是,匈奴對於啟元的進犯也不再那麽順利,甚至可以說,已經止步不前,雙方好像都打起了消耗戰。樂成帝在言語中已經有一些對傅雲庭不滿的情緒,不過,看上去似乎還是有點恨鐵不成鋼,比不上他父輩的意思,但是,僅僅如此,還是讓阮瑞中跟駱沛山看出,他當真是對傅雲庭有殺心。

??如果猜測是正確的,那麽,事情確實是讓人覺得無比的心寒。

??如此這般,就隻能等著樂成帝出招,除此之外,並沒有更好的辦法。

??緊張的博弈中,在蘇名章被發配出京城之前,蘇貴妃召見了親兒子李鴻銘,屏退了所有人,蘇貴妃跟兒子說了什麽,並無人知曉。蘇家人被蘇名章害得挺慘,不過一家人都不計較,紛紛相送,倒是上演了一場情真意切的戲碼。

??到底是蘇貴妃的侄子,押送的人倒也不敢苛待他,加上有睿親王的打點,路途上相對來說還算不錯。

??隻是在途中某一次交接之前,衙役突然拉肚子,離開耽擱了那麽一會兒,之後與人交接倒也非常的順利,隻是,其中一個衙役總感覺不太對,然而,到底是哪裏不對又說不上來。

??“想什麽,趕緊走,差事兒完了,喝酒去,明兒還要趕回去呢。”另外一個招呼一聲。

??那衙役於是將這事兒拋到一邊,不再去想。

??當然,這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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