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深海雄辯(一)(1 / 1)





「喂?」路明非右手鐵鏟,左手鐵鍋,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間,在鐵鏟翻炒聲的間隙中大聲道,「忙著呢,有事快說。」「啥?」「他們去了新宿區?」「……誰的主意?愷撒?」「唔……我該說老大真是賊心不死,還是說命運總是驚人的相似?」路明非發自心地讚歎著命運的奇妙,即使時間線發生了偏轉,可有些事還是避免不了,比如新宿區名為高天原的牛郎店會多上兩個傳奇。「聯係方式?我那天晚上給師兄打的電話用的就是新號碼,他不會忘記這種小事,我相信他。」「好了,先不聊了,我給繪梨炒飯呢!」麻利掛斷電話,路明非熄火起鍋,最後撒上了一點綠蔥花點綴。「厲害!」旁邊抱著膀子的炒飯攤老板讚賞道,「很久沒看到這麼會做飯的年輕人了!」「這算什麼,我還專門去學了蘭州拉麵的拉麵手法。」路明非笑瞇瞇。「蘭州拉麵?」老板愣了下,遲疑道,「就是那個每年一頭牛的蘭州拉麵嗎?」您說的那是康師傅……路明非有種捂臉的衝,雖然但是,好像也沒差,蘭州拉麵和康師傅比誰用的牛嗎?這可真是針鋒對麥芒,好一場龍爭虎鬥。說起來,這一年一頭牛的事都傳到日本四國西南的小鎮上了嗎?「拉麵,很厲害!」著膀子的老板滿臉佩服道,「我在網上看到過,他們的麵拉的超級棒,希有生之年我能去中國見識下。」路明非端著炒好的五目炒飯向著繪梨走去。繪梨坐在路邊的長椅上,雙手疊放在膝蓋上,風來擺和發梢飛,好像是出自某部漫的手辦。當路明非將熱氣騰騰的五目炒飯擺在麵前,孩的眼睛恍如星星般閃閃發亮。繪梨雙手合十,微微鞠躬,似乎在說「我開啦」。夜風吹過這條街道,將路邊炒飯、章魚丸子的香味捎向遠方。這座西南小鎮立於半山腰,上山的路上有一條山坡可以俯瞰山下城市的全景,聽說夜極,路明非準備等會和繪梨一起去瞧瞧。路明非回過神,看向眼前的繪梨。近在咫尺的孩坐在路邊攤的小凳子上,店麵懸掛的彩燈的燈落在的上,讓周縈繞著一層邊,略有些散的頭發都在燈下纖毫畢現,栩栩如生地就像是瓷娃娃。真實的反而讓人到虛幻。他突然想起一首老歌,03年的老歌,孫燕姿的《遇見》。歌裡說「我遇見誰會有怎樣的對白,我等的人他在多遠的未來」,恍如秋季獨有的酷烈傷瀰漫在歌詞間。路明非不多想了幾分。重啟人生後有猶豫過嗎?有的,他有時也會忍不住去幻想是不是沒有他的世界,繪梨會更快樂,隻要解決了赫爾佐格,解決的脈問題,仍會是蛇岐八家,乃至是整座日本的公主。整個日本都會為服務,想去哪就去哪,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到時候會有世界上最棒的導遊領著去看白鯨群地穿越白令海峽、數以萬計的角馬踐踏著鱷魚渡過馬拉河、日出時呈紅的喜馬拉雅山、格陵蘭天空裏的極……尤其是在窺見了太紀藏的後。他想著想著,就會想有一天繪梨是不是會遇到另一個可以為犧牲一切的男孩。然後……他就摒除了所有的念頭。果然他已經無法想像,孩的邊站著其他人的世界了。其實路明非也不知道他們於人海中的相遇,究竟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可有些事不需要答案。不是嗎?你看到了,你的眼中就全是的影,答案與否不重要。就如孫燕姿在這首歌的末尾又唱——「我遇見你是最麗的意外」就像此刻,他們在這座小鎮的街道上迎著晚風麵對麵相坐,他親手炒了喜歡吃的五目炒飯,未來還有路氏拉麵、路氏披薩……導遊能做的他也能做,他不僅能領著去看白鯨角馬和極,還會帶著去紐約看一年兩次的曼哈頓懸日。晚風中夾雜著晚霞的溫度,落日懸掛在街道的正中間,橘黃的霞籠罩了視野所及之地。他們可以坐在車的後備箱上,從清晨日出前就坐上一天,看著太從街道的東邊升起,從西邊落下。那一天的時會過的很慢,因為他們會親眼數著太升起與落下的時間,更因為孩坐在他的邊。每個人都會在自己的一生中遇到數萬、數十萬,乃至是更多的人,但這其中百分之九十九點九都是匆匆一麵的過客,唯一的集就是某座小城的某條街道,在那短暫的時中你們肩而過,連目都沒有匯,就在下一刻被時間與人生的洪流倏忽地拉開。相遇就已緣儘。而世間之事總是相對的,總有那麼幾個人,你們的相遇隻是開始。一切都才剛剛開始。…………一間日式的浴室,四壁都著鬆木板。愷撒和楚子航分別泡在一個一米多深的大木桶裡,空氣中瀰漫著薰草的香味,那是是水裏加的油。繁忙的工作之後便是放鬆心的日本浴。熱騰騰的霧氣中是兩個赤條條的男人,愷撒在雪茄,楚子航在看報紙。「我們有手機了,可惜我們還是沒法和路明非聯係上。你有辦法嗎?我們應該把他也拉進來。」愷撒泡在熱水中舒服地道。這是他首次完全離家族的懷抱後的人生經歷,順遂地讓人不敢相信。在他所看到的未來畫麵的指引下,他們順利進了新宿區,來到了這座名為「高天原」的牛郎店。這家店有個規矩,在實習期必須攢夠八百張花票,一張花票一千日圓,也就是用花票給店裏賺到八十萬日圓,對於一般牛郎來說這並不算難,前期攢上三四百張,子秀那天把客人們的緒煽起來,再弄幾百張就夠了。上一世愷撒用了三天,經過深刻的總結反思,他覺得自己未儘全力,這次他準備兩天結束。加圖索家族的男人就是這樣,總是勇於挑戰極限,超越自我!「有。」楚子航回憶了下,「這傢夥今年年初換了個手機號,這個號碼不知道在不在輝夜姬的監測中,我們可以嘗試下。」愷撒沉道:「好,但不能在這裏。我們換個地方,正好我們需要找個賓館租個房子,充當臨時基地。」楚子航目一閃:「你接下來準備怎麼做?」「接下來?我準備先全力以赴拿下八百張花票。」愷撒挑眉,神中有一挑釁。楚子航沉默了。這傢夥……這傢夥腦殼在海下進水了嗎?他不會真以為自己是來當牛郎的吧?「別急,下一步行得等等。」愷撒看出了這傢夥在想什麼,連忙解釋道,「還有,我們還不是牛郎,我們隻是見習牛郎,如果不好好表現是會被牛郎店攆出去的,那時候我們連這樣的藏也找不到了,還是說你有錢?」楚子航沉默了幾秒,緩緩點了下頭,表示他說服了自己。雖然隻工作了一天,但他能看出這間「高天原」是新宿區乃至於東京都最頂級的牛郎俱樂部,隻靠臉在這種地方可混不下去,他們必須全力以赴。雖然對這項工作有些抵,但楚子航早已習慣了任何事都全力以赴。「這就對了,實習期結束我們還要經過店長的麵試,麵試通過我們才算是真正的牛郎。」愷撒以一種安的口吻說道。楚子航瞥了他一眼:「我記得你一直說諾諾是你的初,是真的嗎?」愷撒撓了撓頭:「額,其實在諾諾我還過另一個孩,那是我的高中時期,現在是英國王室第三順位繼承人的未婚妻。」「那個孩怎麼樣?」楚子航心中突然一。「很棒,但我得說遠遠比不上諾諾。」愷撒聳肩道,「告訴你個,其實我有點婚前恐懼癥,原因就是因為。」「婚前恐懼癥?」「對。我開始厭倦是因為有一天我忽然發現我徹底地了解了,跟吃飯的時候我盯著的猜測接下來會說的話,每句話我都猜中了。我知道對珠寶的品位,也了解了心目中的上流社會,我和一起站在牛津滿是餐館的小街上,我能猜出會選擇哪家賣淡啤酒和安格斯牛漢堡的店,我甚至知道跟我吃飯的時候起說要去洗手間十有八九是打電話催管家匯款,總是把賬上的錢花得分文不剩。」愷撒緩緩吐出煙霧,「當然,諾諾也總會把賬上的錢花得一分不剩,但我卻從沒有因此覺得有什麼不舒服,我甚至期待來問我借錢或者乾脆搬到我租的公寓去。」「為什麼?諾諾與相比特別在哪裏,更漂亮?」楚子航皺眉問道。「當然不是。」愷撒搖頭道,「諾諾從不會和我借錢,寧願隻吃湯罐頭支撐到下個月家裏給匯款也不會向我要錢。我跟一起在街頭,猜會選哪家餐館,可我從來猜不中,越猜不中我就越想猜。」「聽起來……像是逆反心理?不,應該說你們的完全是新鮮維係的?」楚子航猶豫道,「可如果有一天你發現自己像了解上一個孩一樣了解諾諾,你會不會和諾諾分手?」baimengshu.其實他也不是很懂這檔子事,卻莫名覺得這兩人的似乎有問題。「……不。」愷撒沉默了好一會,輕聲道。「我確實很害怕,恐懼有一天我會像了解上個友一樣了解諾諾,因為我不想厭倦,我遇到的時候好得就像,如果因為跟我在一起而暗淡,那這是對的侮辱。」楚子航道:「你說你很恐懼,但你還是向諾諾求婚了。」「是的。」愷撒點頭,他一字一頓道,「我之前做過一個夢,夢到了我的媽媽,我因為我的媽媽和家族鬨得其實很僵,我每天都在幻想離家族獨自走進暴風雨的那一日。如果那一天到來,愷撒·加圖索失去了家族所謂的『』,所有的銀行卡都被凍結,無限支的黑卡失效了,那麼能與我並肩走進暴風雨的絕不是我的前友。」楚子航定定凝視著他的眼睛,低聲道:「你是說諾諾會和你並肩走進暴風雨?」可出乎意料的。愷撒又一次沉默了。「……其實我也不知道。」愷撒緩緩後仰,後腦勺躺在木桶的邊緣,「但如果諾諾都不行,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一個孩可以了。」因為我曾經和一起奔進暴雨中。愷撒在心中默默補上了這一句話。浴室恢復了寂靜。隻有木桶下柴木燃燒偶然發出的聲響。…………深夜時分。路明非接了電話,電話那頭是愷撒。愷撒嚴肅表示你怎麼回事,剛到日本就把人家分部部長的妹妹拐跑了?現在況很嚴峻啊,源稚生對我們提出了抗議,指責你拐賣!路明非同樣嚴肅表示冤枉啊老大,這簡直是一不掛的汙蔑,他有權保持沉默,請代表師兄發言!另外他也沒辦法啊,一個活生生的孩站在他麵前,表示想坐在托車後排和他一起遨遊日本,這不可能拒絕吧?沒理由拒絕的吧?別人不懂我,老大你應該懂我的吧?我一直覺得學校裡你才是最懂我的人,不然我當初不會加學生會的!愷撒不由神一凜,當即表示懂了,他完全能理解路明非現在的境,以及當時做出的正確選擇,作為前輩他很欣,並願意為路明非提供私人的幫助,如果需要安排飯店酒店什麼的隨時可以給他打電話。為學生會會長兼本次執行任務的隊長,再加上前輩這重份,愷撒認為自己有義務照顧路明非。這事換做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就這麼草草懂了。可打電話的人是愷撒,他是業界翹楚,前輩的前輩。當年他也是如此,連服都顧不得穿,抄起沙漠之鷹一邊鳴槍示警一邊翻從窗戶跳了下去,隻為擁抱那個小魔一樣的孩。那天雨下的很大,但那又如何?相遇本就是場麗的意外。這就是怦然心的覺,你看見那個孩,心臟突然一頓,就知道這輩子註定栽在手上了。不存在猶豫,也不考慮和在一起要付出什麼代價。不需要反覆思量斟酌,隻需要坐在你的托車後排抱著你的腰,將頭輕輕枕在你的肩膀上,你鼻間滿是孩頭發的清香,這時候即使是世界毀滅於你而言也不過清風徐來。你自信滿滿,已然天下無敵,提起托車的車頭來了段以前從來不敢嘗試的花活,隻為了嚇一跳讓摟著你的腰,然後你豪邁地哈哈大笑,攜手佳人乘風而去,自此歸江湖。電話那頭路明非含脈脈地說老大我你,然後掛斷了電話。愷撒放下手機,轉接過助手遞來的手機,一通電話已經接通了。來電人是源稚生。愷撒熱洋溢地說哈嘍,作晚上好啊。電話那端的作,啊不是,源稚生額角青筋畢,強忍殺意問路明非的所在。愷撒義正言辭表示他是絕對不會出賣隊友的,這就是他的正義,如果失去了這份正義他就不是愷撒了,所以他隨時可以為了自己的正義去死!源稚生大罵你的正義也包括了拐走我的妹妹嗎?愷撒撓了撓頭,表示我剛才和路明非聯係過了,這之間存在了些誤會,並不存在人口拐賣的況,你的妹妹是自願和路明非在一起的,他們投意合郎才貌,純屬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哦當然,你妹妹是綠豆,我們這的路明非才是王八。僅從這一句話就可看出,愷撒極其通中國文化中的「人世故」。接著他又苦口婆心地說中國有句古話做「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再加上大家都是朋友啊作,男人的友誼堅若金剛,泡個妹妹怎……最後一句話還沒說完,手機就被一頭黑線的楚子航奪了過去。楚子航將手機放在耳邊,電話那頭是急促到接近暴怒的息聲。兩人彼此沉默了很久。一個在按捺殺意,一個在思考該說什麼來補救。最後,楚子航低聲道:「我們可以親上加……」電話瞬間掛斷。掛斷前楚子航依稀聽到了手機被碎的聲音。楚子航看向愷撒。愷撒毫不在乎地攤手道:「不要慌,反正遲早是要鬨掰的,早掰晚掰都得掰,那還不如我們先發製人,我喜歡主。」他眉聳了幾下,意味深長道,「難道你是喜歡被的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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