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白丈夫一眼道:“孫女還那麽小,光兒子既當爹又當娘,豈不是累壞他,總得有個可靠的人跟在身邊才行。”
宮憫抱著女兒站起來,對母親道:“娘親,你跟爹逍遙慣的,就讓我自己來,總要學會自己照顧孩子。大哥、二哥也都是從不懂到懂,相信兒子也能學會。”
“你的行裝,娘親和你嫂子們已經幫你收拾好,可靠的人多帶幾個”周氏又叮囑幾句。
“還有一句話,殊兒身上流著一半陌家的血,明天他們若來送行,你就讓他們看一眼孩子,有些事情他們也沒得選擇。”
宮老爺猶豫一下,還是提醒兒子一句。
宮憫沉默,好一會兒才微微點點頭:“是,兒子知道明天該怎麽做,您放心吧。”
無論他再怎麽抗拒他們,血脈的事情他無法改變,可是想到桑兒要獨自麵對那麽多古董級強者,他就無法原諒他們。
他們怎麽可以毫不猶豫地把桑兒推出去,難道她聰明、她修高,就理所當然要麵對危險,甚至連想都沒有想一下,就好像桑兒是注定要死的,絲毫不在乎她的感覺她的痛苦。
“殊兒困了,你帶下去睡覺吧。”
周氏看著在宮憫懷裏昏昏欲睡孫女,馬上提本兒子,趕緊帶孫女回去休息。
宮憫應了一聲是,就帶著女兒回若虛館。
若虛館景致依舊,卻物是人非,再聽不到她輕柔的腳步聲,聞不到她身上的香味。
把女兒放在小床上,蓋好被子後便來到書房,書架基本已經搬空,卻再也沒有她留給他的驚喜。
從烈火回來後,為了確認陌桑還活著,他把各府裏的書房,統統尋找了一遍,把陌桑留下的東西,統統集中到一起。
坐在書桌後麵,習慣性看向窗戶的位置。
窗下有一張榻,桑兒經常坐著,或者躺著看書,研究各種古卷。
這樣的畫麵已經定格在他腦海裏,看著空空的床榻,宮憫忽然覺得心裏缺了一塊,那種痛讓他恨不得給自己一刀。
以痛解痛!
枯坐一夜,天快高時才匆匆梳洗。
拜別宮老夫人、父母、兄嫂,又見過後輩們後,抱著女兒走出天下山莊 。
大門外麵,陌二爺、陌三爺早早候在石階下麵,看著宮憫抱著孩子緩緩走下來,那個孩子身上有一半陌家人的血脈。
宮憫停下腳步,看著二人道:“我讓你們見殊兒,不代表我原諒你們,隻是因為桑兒。”桑兒從不會棄親於不顧,才會默默承受著別人難以想象的痛苦。
“我知道。”
陌三爺的聲音在發抖,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宮憫懷裏的小女孩。
此時他亦是滿頭華發如雪,失去至愛的痛苦,於陌桑的愧疚,他一顆心亦是千瘡百孔。
如果人生可以重新選擇,他一定選擇永遠留在聖殿當細作,那麽至少一切都還好好的。
他選擇回到了大鴻皇朝,繼承家族的義務,遇上了生命中那個人,他後悔又從不後悔。
如果人生真的可重來一遍,他也許會選擇自己親自去涉險,而不是交給小小年紀,便把人心都看透的侄女推出去。
可惜人生沒有如果,老天爺也從不給第二次機會,所以世上沒有後悔藥。
殊兒躲在宮憫的懷裏,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眼前的人,眼神清澈,目光純淨,不為塵世所沾染。
“是桑兒的孩子。”
過了好半晌後,陌二爺才說出一句話。
陌桑出事後,他的心動搖了,在地宮中他兩次把她的內力吸儘,可是她從來沒抱怨過一句,滿心裏隻有見到親人的喜悅。
可是在最關鍵的時候,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卻從沒有站出來保護她,眼睜睜看著她遠行,讓她在一群豺狼虎豹中周旋。
直到噩耗傳來那一天,他才意識她原來如此脆弱。
有些人消失了,便再也不回來。
桑兒還那麽年輕,花一樣的年紀,女子最美好的年華。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消失不見,再也回不來。
看著孩子天真無邪的小臉,純淨無瑕的眼睛,假若有一天她知道,她的母親是這樣消失不見的,一定也怨恨他們吧。
陌三爺看著孩子酷似陌桑的輪廓,仿佛又看到桑兒剛出生時的模樣。
大約桑兒竹自己也不知道,她的降生給家人帶來多少驚喜,大夥兒都搶著抱她,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孩。
生在陌家,卻注定她不能尋常人家的女孩子一樣,平凡、平靜地安然一生,她的出身注定她不能平凡。
所以從小他就嚴格地要求她,把她當成男孩一樣,她也如他所願的優秀、聰慧,一次又一次震憾著這片大陸,用她的光彩此走敵人的注意,把所有的危險都抗在肩膀上。
時間久了,他忘記了——她隻是一個女孩,她沒有那麽堅強。
三人沉默了好半晌,陌二爺出聲道:“放心,陌家不需要第二個桑兒,殊兒會幸福快樂地成長。”
宮憫點點頭,陌三爺道:“彌生、彌月、海棠、倪裳,他們不再是陌府和吟風樓的人,你把他們帶在身邊,他們以後隻聽從你和殊兒的命令,沒有人再命令他們。”
“好!”
遲疑片刻後,宮憫應下。
殊兒需要人照顧,管理風擎學院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確實需要人幫忙。
周氏看看天色,對兒子道:“憫兒,時候不早了,你帶著殊兒出發吧,娘親就不送你們去碼頭,娘親怕會舍不得”話未說完,眼淚已經淚下來。
宮憫抱著女兒朝眾人拜別才會上馬車,朝碼頭出發。
車轆轉時,宮銳忽然大聲道:“小叔叔,你和妹妹等著,我很快就會到風擎學院找你們。”
宮憫掀開車簾,探出頭,看著有了少年模樣的宮銳,擠出一絲笑意道:“不怕小叔叔管著你,儘管到中洲來找我。”
放下車窗,遍,贏戈一揮動馬鞭,車子便開始緩緩轉動。
隊伍來到碼頭,看著到昔日的至交好友,宮憫心裏五味雜陳,走下馬車一一拜別。
顏惑上前,給了宮憫一個擁抱,拍拍他的肩膀道:“你等著,本公子很快也要突破,到時候到風擎院找你,本公子是爭奪其中一個名額,參加天下大比的。”
白若初走上前,看看宮憫懷裏孩子,淡淡道:“有時間,我也會搶奪其中一外名額,怎麽著也得到外麵的世界看看。”
上官尺素笑眯眯道:“ 本公子不是來道別的,是要坐順風船,隨你們一起到中洲,一起入風擎學院,以後你當院長,我入醫藥道當一名夫子,有我在殊兒的健康不是問題。”
聞言,宮憫把孩子交給宮白抱著,朝眾人拱手道:“好,我們天下大比見!”
三人異口同聲道:“天下大比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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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得自己應該去寫男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