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沉淪(1 / 2)







第39章 沉淪

今晚夜色極美,沒有烏沉沉的大霧,月亮像被婦人放在盆子裏衝刷過了一般,比那些星星還更為耀眼。

蕭胤一夜未眠,他不知他究竟是盼了多少個日月,才將她盼來……

他把禦帳留給她,自己則在外頭守了她一夜。

他抬頭看著這一輪皎月微微出神,倏而想到了那年她說的那句,今夜風景正好,妾自願與君共度良宵。

那一年,他登基還不算久,對開疆擴土一事是分外執著。他父皇曾一戰輸給燕國,那一戰,讓他們連續朝貢數年,可以說,那是他們渝國的恥辱。

到了如今換他當了皇帝,他自然想著能一雪前恥。

可征戰沙場哪有那麽簡單,即便他熟讀兵法,也未必就能勢均力敵。燕國的鑄鐵技術,不論是從用料,還是從技術上,都好過他們大渝數倍不止,他曾聽護國大將軍說過,一場戰役下來,他們大渝將士的屍體,胄甲損毀嚴重,佩劍也大多沒有完整的。

於是,他稱病免朝三個月,親自來到了燕國,想看看曾打的他們不能喘息的國家,究竟是什麽樣子。

燕國實行鹽鐵官營,他打聽了很久才知道,這一塊都是由順貴妃的親弟,承安伯管轄的。

於是蕭胤化名鍾度,偽裝成揚州鍾家已經過世的四少爺,特意到了風流場所結交了承安伯。

承安伯是個實打實的風流人,想打開他這扇門,他特意從西域那頭弄來一對雙生子。西域與中原路途遙遠,雙生子更是難得,這個見麵禮,立即讓蕭胤成了承安伯口中的摯友。

一日,承安伯擺宴,叫他進府邸賞舞喝酒。

這樣的事,他斷然不會拒絕。

那日夜裏天空綴滿了閃爍不停的星星,他剛進府,就聽到了漸漸升高的絲竹之聲,中間還搭了個正紅色戲台子,台中央的男人握著一位姑娘的手,一口一句鶯鶯。

蕭胤落座之後,周邊的女使就開始上菜,什麽豆腐泥鰍,乾風雞,烤鴨掌……每個碟子都不大,林林總總擺了近百個碟子。

一個伯府的花銷能達到這種程度,簡直讓蕭胤將燕國的腐敗看得清清楚楚,他來的時候,城外還鬨著饑荒,而皇親貴胄卻在酒桌上一擲千金。這樣腐敗絕非是一日兩日的功夫,隻怕是已根深蒂固了數十年……

酒過三巡,戲台子上的戲演完了。

===第35節===

承安伯拍拍手,又叫出了一排姑娘,一旁的伺候酒水的女使道:“這十二位,可都是咱們伯爺的妾室。”

不得不說,承安伯調教姑娘,確實有一套,這一排千嬌百媚的姑娘,都隨著樂章跳起了舞,說這是豔舞,但這些姑娘可是連腰肢都沒露,但若說不是,那這幾個暗示性極強的動作,誰看了眉心不跳,誰看了欲火不燒?

蕭胤給承安伯送了不少的好東西,美人,美酒,金銀珠寶,還有整個鍾家發財的門路。

他誠意已到,今日便是來收成果的。

“鍾家弟弟,你送我的那兩個寶貝,我近來可是正喜歡著,今日你來了,我這個做哥哥的自然也不能虧了你,從左到右,你選一個。”

承安伯的意思,蕭胤自然懂,他打趣道:“伯爺是風月裏的梟雄,這般其樂融融的景象,鍾某還是頭一次瞧見。”

是了,哪家的妾室不是見了麵就臉紅脖子粗的,偏偏這承安伯不同,他竟叫了一屋子的妾室來排舞。等這十二為姑娘下了台,每個人都擁上去,百轉千回地喚著一口一個伯爺,唯有一人,不叫也不笑。

承安伯聽了那句梟雄,不禁哈哈大笑,“哪的話!其實啊,我這伯府就是京城裏最大的一口魚池,而這些個女娃娃,就是我這口魚池裏活蹦亂跳的魚,我再是縱容它們,它們又能蹦到哪裏去?況且,我就是水,沒了水,她們蹦出去了又能活嗎?話不多說,鍾家少爺,你今日便選一個,不選,那便是不給我麵子了。”

蕭胤知道承安伯對他多有懷疑,畢竟在京城的花樓經常遊走的那些公子哥兒,就沒一個他不認識的,他突然出現,自然得展現出誠意來。

台中央七彩斑斕的琉璃燈罩散發出的光芒,將這整個庭院都照出了驕奢淫逸的意味。若是沒點定力,定要在這紙醉金迷的世界裏一再沉淪。

蕭胤想,怪不得燕國的京城裏有那麽多人受承安伯的牽製,這樣銷金窟,必然會讓權貴本性的貪婪,情欲,展露無遺。

他朝前細細打量。

他原以為,這一屋子吃著同一碗米飯,喝著同一杯水的妾室,自然並無不同,可等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時候,他不禁整個人都愣住了。

勾魂攝魄的妖精轉世,也不過如此。

她那一雙澄澈透亮的瞳孔,正朝著他的方向,淺淺一笑。

剛剛一曲終了,所有人都下來圍到了承安伯的身邊,溜須拍馬,唯有她站在不遠的地方頷首不語,難不成這般美人,還能受了冷落?

“怎麽,還沒選好?”承安伯又道。

“伯爺要我挑,那我便挑剛剛左數第五個。”一排十二個,唐嫵剛巧是左數第五個。

這話一出,惹得承安伯撫掌大笑,“小四爺,你眼光還真好,整個院子裏,我最喜歡她,我常說,男人的極樂世界,就是我們家小五的閨房。可就隻有她最不聽話,倔的狠,我這一輩子,見了這麽多女人,都沒她這麽倔的。你選她,她可未必應。”

果然,承安伯剛說完,唐嫵便轉過了身子。

蕭胤雖然化名鍾家四少爺,但他終歸是大渝的皇帝。他從出生那一刻起起,便活得順風順水,連摔了跟頭,宮裏都要抖三抖。

可以說,一直以來,他過的都是不用爭,不用搶,就輕而易舉獲得一切的日子。

因為整個大渝皇室,他不僅是成武帝的皇長子,更是獨子!

政事順心倒合他心意,可女人就不同了,先皇後為他擇選的那些世家貴女,於蕭胤來講,就如一碗的清水,喝下去,也是沒滋沒味。可麵前的這位就不同了,她像一碗烈酒,還未入喉,就已讓他聞見酒香四溢的味道了。

蕭胤斂眸收神,知道承安伯這也是不願割愛,便順著他的意,又點了一位。

不一會而,承安伯的酒上了頭,蕭胤便試探道:“鍾某冒昧,有句話不知……”

“你講!”承安伯臉已經紅透,想也不想道。

“以伯爺如今的財力,鍾某認為,在京中還是低調些好,不然要是被有心之人報到陛下那兒……怕是有損伯爺清譽。”

聽完這話,承安伯笑著舉起酒杯,隨即一飲而儘。

他用手指頭直了指天,然後道“不瞞你說,這大燕國的天啊,早就變了,他想查貪官汙吏,他怎麽查,鍾家弟弟,你滿京打聽去,誰家的主君在我這院子沒點事!上個月!有幾個不識趣的文官,把我家的內宅之事,告到了刑部大人那兒,可你猜怎麽著,他們嚇得趕緊拿著自家的棉被往下撲火!先帝爺都辦不到的事,難不成他就行了!要是沒有安家那個毒婦,我的姐姐,能護著我到下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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