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洛書背過手掩上門,聲音很輕。
他走上前來,顏明川的目光落在他懷裏抱著的一個很薄的文件袋上。
“顏總,協議書已經按照您的要求起草好了,律師也已經看過,沒有什麽大問題,您看看。”
杜洛書侍立在左右,雙手將懷裏的文件袋遞過去,顏明川怔了一下才接過。
牛皮紙堅實的觸感從指尖傳來,繞開上麵的繩鎖,裏麵是兩頁薄薄的紙張。
他取出,目光一行一行的掃過,而後提起筆,在尾頁簽上自己的名字。
重新裝好,他將文件袋回遞過去:“可以,送過去吧。”
但杜洛書轉身轉到一半,顏明川又忽然出聲叫住他:“等下。”
“顏總?”
顏明川伸出手拉開辦公桌的抽屜,從裏麵取出一個鬆木盒子,兩掌見寬,盒麵上紮著好看的蝴蝶結,純白色,但有點汙漬在上麵,褐色的斑點看著失了整體的協調。
他盯著看了一會兒,而後將盒子遞過去:“把這個也帶給她。”
杜洛書輕點頭:“好。”
望著杜洛書離開的背影,辦公室裏很安靜,頭又有些暈了,今天的事已了,也是下午的時候了,顏明川起身來到隔壁的休息室,仰著身子躺在床上,眼睛卻沒有閉上,一直盯著天花板,很久很久。
.....
因為案件還沒正式開庭審理,安然現在仍舊待在看守所裏,男女有別,這一個多月以來,她沒有聯係上安遠,也沒有試著去聯係他,一個人待著。
外麵的消息她也知道一些,警方同安家聯係過,那邊每個星期都會過來給她送一些吃穿用的東西。
今天,也是探視的日子。
在食堂隨便咽下些青菜米飯,安然便回到拘室,縮在床上抱著膝蓋一動也不動,兩眼發直渙散的盯著前方。
她被分配在房間靠裏的下鋪,采光不好,大白天房間裏都是陰森森的,更別提她這個位置了,床也就是鐵架上簡單鋪了兩塊木板,覆著一層薄薄的褥子,睡上去又冷又硬。
安然那裏吃過這種苦?從小到大雖然她沒有刻意去追求,不過爸爸媽媽致力給她最好的生活條件,房間裏的床一直是軟乎乎的,初來乍到的那幾天,單單是睡覺都是一種折磨。
她會夢到很多人,很多事,然後尖叫著從夢裏醒來,驚擾了同住的兩名女犯的清夢,自然會被罵的很難聽,安然不在乎這個,在這裏她也很少說話。
身體上的酸痛遠遠比不上心理上的自怨,相比之下,這算得了什麽呢?
雖然她罪有應得,可是...抱有不存在的希望是好還是壞?
梅雨季節,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發黴的味道,有些冷,她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早就不是之前那件小西裝外套了,家裏給她寄過來了一些衣服,但根據製度,必須要在外麵套上看守所的灰色囚服,一成不變的灰色,難看死了。
在這逼仄的空間裏,時間仿佛都靜止了。
“安然!有人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