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兒本能的閃躲了一下。
她這時候的模樣太可憐,太過無助。
“簡單縫一縫屍體……雖然我們背屍人比不上專業縫屍匠,但不能讓她身首分離太久……破屍太久也要出問題的,魂魄不知道往哪兒鑽。”我和柳絮兒解釋。
柳絮兒似是緩過來了一點點,她捧著腦袋到了我身前,讓我先給她奶奶把頭縫上。
我蹲身下來,擺弄屍體和頭。
先擺好了之後,我又在身上摸索。
自打我學了背屍人手藝,身上就會帶著針線,瘸子張教過我,死者為大,屍體儘量要全乎。
很快,我拿出來針線。
正準備縫的時候,我又抬頭看柳絮兒,讓她不用一直盯著我,可以讓胡三太爺問問她爸,看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直覺告訴我,她爸和她奶奶之間的矛盾,很可能和她媽媽有關。
柳絮兒低頭取出來幾根香,又摸出來打火機點燃。
她口中低喃了幾句話,一隻黃鼠狼嗖地爬上了柳隴的身體,一轉眼就到了他的肩頭,它尾巴用力甩動,圓溜溜的腦袋卻正對著柳隴的臉,發出輕微的哢哢聲。
我一邊餘光看著,一邊穿針引線。
縫補屍體是個辛苦活兒,尤其是凶屍的皮肉不好穿透,我半晌才縫過去第一針,慢吞吞的縫第二針。.
這期間,柳隴醒過來了,但他神色呆滯的看著前方。
柳絮兒低聲問話。
柳隴乾巴巴的開了口,開始講述。
隻是,他所說出的內容,卻讓人唏噓不已。
原來,在十九年前,老嫗買來了個女人說是要給柳隴衝喜。
當時的柳隴已經病得不成人樣,可沒想到,那女人不但不嫌棄柳隴,還悉心照料他。
柳隴的身體不但恢複了不少,甚至兩人還有了孩子。
夫妻兩人歡天喜地的盼到孩子出生,卻沒想到,生產時大出血,柳隴想要送她去醫院,因為腿腳不方便,隻能求他娘,也就是老嫗。
可沒想到,老嫗卻一臉冷漠,說生個孩子,去什麽醫院?誰家的女人不在家裏生產?
柳隴隻能看著謝汝在房間裏哀嚎。
一直到孩子生下來,老嫗直接抱起來就離開了。
謝汝性命垂危,卻無人來管。
最後,柳隴眼睜睜的看著謝汝咽氣。
再之後,柳隴就將謝汝屍體一直留下來,日夜為伴。
他其實老早就活不下去了,可他又不甘心死在老嫗前頭,總想著老嫗死了之後,他對謝汝有個交代。
他就這樣帶著仇恨過了十七年。
一直到我們到來,說了老嫗的死訊,他才想著,終於等到報應了,他也要自縊尋死,卻不料被我發現。
再之後的事情,就是他跟著我們去了院子假意送喪,又被常金帶回來,再被我們捆住後,常金被謝汝鬼上身,將他放開。
我們回來之後,他借機砍了老嫗的腦袋,算是給了謝汝交代,自己也要去陪她了……
當柳隴說完一切,他的腦袋就垂了下來。
黃鼠狼躥下他身體,回到了柳絮兒身旁。
我差不多也將老嫗的腦袋縫補完了……
老嫗的脖子上,出現了一道蜈蚣一般的傷疤。
柳絮兒呆站在原地,眼淚一直不停的掉。
我卻不知道怎麽勸她。
柳隴和謝汝的事情並不複雜,可這一切的創傷卻太大太深……
過了好久,柳絮兒才擦了擦眼淚,走到那女屍的跟前,砰砰砰的磕了三個頭。
接著柳絮兒扭頭問我。
“我爸醒了,他還會一直自殺,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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