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手將鑰匙收起來,我一抬頭,剛好就瞧見幾米外,灰叔還在衝著我發笑。
月光下,他那張嘬起來的臉,更像是成精的耗子了。
“您別笑了成嗎?笑得我鞋底子下頭都發涼。”我沒忍住,脫口而出道。
索性我都被下了毒,板上釘釘的跑不掉,何必再受著灰叔這膈應人的笑容?
灰叔身體僵了僵,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臉,表情又變得死板起來。
“得……要麽笑著瘮人,要麽就是張快死人的臉……隨便吧……”我絮叨了一句。
屋宅內卻傳來了咳嗽聲。
我心裏咯噔一下,我可沒說張立琮快死了……
我立即抬步往前走,灰叔跟在了我身後。
這山本就不高,下山的過程很快。
到了山腳下,我記不得回去的路了,隻能喊灰叔領路。
等回到院子後,我瞧見,柳絮兒正坐在一張椅子上,手肘撐在膝蓋上,雙手捧著臉。
她一看見我們,就驚喜地站起身來,問我們去哪兒了?
灰叔笑嗬嗬地說,帶我去了山上,觀主見了我一麵,還給我送了點兒禮。
柳絮兒眼中羨慕不已。
我心裏頭卻很是不忿!
摸了摸自己脖子,我心想灰叔怎麽不全說了?張立琮順便還給我下了毒?
這時,灰叔臉色死板地回頭看了我一眼,道:“紅河小兄弟,休息一夜,明天咱們再出發吧?”
我臉皮抽搐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地嗯了一聲。
灰叔又做了個請的動作,我便進了自己的屋子,臨了我聽見柳絮兒在問灰叔,我們要出發去哪兒?
灰叔則在解釋,說我答應了觀主一件事,要去請一個人。
反手關上了門,我索性不去聽他們的對話了。
在爐子邊烤了一會兒火,又吃了點乾糧,其實我現在沒困意,腦袋出奇了的清醒。
手機還是沒有回信,我心想無先生和老先生也是心大,說了壬河一方不敢跟上我,就真不管我……
他們不怕我陰溝翻船,死在別的地兒。
再之後,我又開始讀十觀相術。
我忽然發現,在這種壓迫緊張的情緒下,我精神力出奇的集中,不消一時三刻,我將剩下的五官部分,全看了一個遍,還記得頗為清楚。
我又往後翻了一頁,喃喃念道:“大凡觀人之相貌,當取十觀,一取威儀,如虎下山,百獸自驚,如鷹升騰,狐兔自戰。不怒而威,不但在眼,亦觀顴骨神氣取之……”
“二看敦重精神,身如萬觚之舟,駕於巨浪之中,搖而不動,引之不來……”
“三取清濁……”
我猛地一把合上了書頁,眼睛在發燙,手在顫栗。
從骨看起的時候,這書上也寫了十觀,說的是麵相十觀。
我以為是不同的五官,這就是十觀相術的由來。
可沒想到這一部分,又是十觀……
而這十觀要複雜的多,第一個一取威儀,就是骨和肉整體的十觀,是身形之法,這第二觀,說的就是氣與勢了……
第二觀我勉強能看進去一點點,到第三觀,我則完全駕馭不住……
腦袋的生疼,讓我收起了對十觀相術的輕視,我本以為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讀完,可現在看來,遠沒有那麽簡單。
疲憊地回到床上,我躺下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再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日的清晨了。
稍微洗漱了一下,出了房間。
院中支棱了一張小方桌,柳絮兒和灰叔正在吃東西,熱氣騰騰的豆腐腦兒,還有油條。
我這個方向的桌角還放了一碗沒人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