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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合著*草葉、變異生物腥臭的空氣,正源源不斷地順著鼻腔,被吸入肺裡。--
這個時候,即使看見被通緝的『女』變異人們從身邊匆匆跑過,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成百上千像屍體一樣倒伏在街道上的人們,眼珠子隨著她們矯捷的腳步無力地轉了轉,最後竟然泛出了一絲『艷』羨。
血從氣管裡湧出來,叫人根本無法呼吸,但連咳的力氣也消失了;偶爾有幾個輻『射』病變較慢的,踉蹌地踩著滿地胳膊大『腿』走了幾步,在喊出一聲「救救我」以前,身體就像倒塌的積木一樣摔了下去。
入眼處,一片拌遍野。
剛才還與她們戰成一團的軍警士兵們,早已一鬨而散——他們的防輻『射』裝備還算完善,為他們爭取的喘息時間也多一些,都各自掙紮活命去了——薛衾一行人身上帶傷、渾身浴血,卻什麼也顧不得了,一邊飛奔在大街小巷中,一邊大聲召喚還活著的進化人。
伊甸園的人在麵臨死亡時,終於徹底瘋了。
街上時不時竄出一個大哭大叫的人,揮舞著刀子斧子,把所有麵前的生物都搗成了血泥;躲在防輻『射』房間裡的人,似乎早就失了神智,一刻不停、撕心裂肺地哭號著;一群剛才還在戰鬥的軍警,轉眼衝進了實驗室裡,搶『藥』、燒樓,幾個白褂子研究員像牛『肉』乾一樣被軟軟地掛在了牆上。
在充斥尖叫、哭泣、呼救、火光的伊甸園上方,黑塔頂層的玻璃突然炸碎了,碎片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一片喧囂的聲『浪』裡,進化人們呼喚同伴的聲音隻剩下了模模糊糊的一點兒。林三酒定了定神。站在樓頂邊緣朝下望——黑塔高度驚人,筆直下墜的塔身仿佛沒有儘頭一樣,她隻瞥了一眼,便是一陣目眩。
她強迫自己站穩了身體,再度望去時,隻見一個個小黑螞蟻的點,在地上迅速地移動。沒過多一會兒就匯集成了一小片黑點。正朝著黑塔的方向而來。
從速度上來看,想必是進化人無疑——大概是看到玻璃罩消失,都猜到林三酒的任務成功了。集合以後便向這兒蜂擁而來了。
林三酒心臟一提,飛快地在心裡計算了一下時間,嘆了口氣。
看來必須這麼做不可了。
在她身後,平整的地板打開了一個口。多了一個從地麵升起的控製台;正是因為它,防護罩才被解體了。作為控製台麵板支撐的金屬柱子。深深地陷在地麵裡,末端綁著一捆繩子。
林三酒回頭看了看,見高大的聖彼得正兩眼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她,緊張之下。竟還輕輕一聲笑了出來。
「剛才真是承讓,承讓。」她也不管對方能不能聽懂,目光在地上昏『迷』著的三個「新人」身上掃了一圈。朝聖彼得點點頭:「你帶他們走吧,我也要走啦。」
聖彼得好像聽懂了似的。緩緩站起身,抱起了地上的同伴。它胳膊上的傷口在剛才打鬥的過程中被撕扯開了,兩條手臂都被染得*的,浸濕了一小片地麵。
林三酒轉過頭,再一次朝邊緣邁了一步,現在地麵上的聲『浪』,全從她的耳朵裡消失了。
她能聽見的,隻有自己砰砰而跳的心臟——她緊了緊係在自己手腕上的繩結,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將腳尖探出了樓頂——
下一秒,隨著一聲無意識的尖叫,林三酒的身體已經騰空而起,高高地從玻璃窗子裡飛了出來——在黎明時分透青『色』的天空下,她的身影如同一隻小小的鷹,迅速舒展開來。
身體懸空時,那一瞬間的失重感幾乎讓人連心都撲了出去;呼呼的風裹著千斤力量,重重拍打著她的頭臉身體,皮膚刺痛得不行——但林三酒卻突然被一股前所未有的暢快感,由頭到腳洗刷了一遍,她在空中高呼了一聲,控製不住似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幾百米的繩子很快打到了頭,此時離地麵還有足足好幾層樓的距離。林三酒心念一動將繩子化作卡片收了起來,伸腳在塔身上一蹬,借著身體『盪』開來的勁道,整個人淩空撲向了不遠處的一棵樹——
在地麵上此起彼伏的驚呼聲裡,她牢牢地抓住了樹枝,順著下墜的勢子,「咚」地一聲跳到了地上。
「是小酒!」
「林姐從上麵跳下來了!」
遠處被突變驚住了的人群,忽然間炸開了,一股腦地衝了過來——跑在最前頭的,正是白小可以及麵首背上的薛衾。
林三酒這才喘勻了一口氣,衝著向她洶湧而來的人們『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人人都是一副狼狽模樣。沾滿了灰泥、血汙的臉上,隻能瞧見咧開嘴後的一排排白牙,連誰是誰都分辨不出來了;幾十個人又叫又笑、圍住她的一片吵雜聲,更是叫她什麼也沒聽清。
宮道一站在高興至極的人群後,雙手『插』在『褲』兜裡,靜靜地看著。
「好了,有什麼話我們一會兒再說,」林三酒一揮手止住了人群的聲音,「現在時間不多了,還有不到二十分鐘,馬上這個地方就會被銷毀。」
——沒錯,在防護罩解體之後,下一步的連鎖反應,就是整個城市化作灰燼。
當『女』媧不想再繼續這個實驗的時候,伊甸園中的人類對於她而言,自然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林三酒來不及多解釋,她必須要趕在伊甸園實施自我銷毀程序之前,儘量在這兒多搜集必要物資——簡單地說了幾句以後,由她將人群分成了兩組,一組搜尋食物和日用物資,一組搜尋武器和特殊物品,都各自分頭行動去了。
在衝向伊甸園實驗室的這一隊人馬裡,薛衾趴在麵首的背上,跟在林三酒的身邊。她猶豫了幾秒。終於還是壓低了聲音問道:「……黑塔裡發生了什麼事?梨桃呢?」
林三酒頓時在心裡苦笑了一下。
……這一次能夠在千鈞一發之際將防護罩解體,就連林三酒也覺得有點兒不可思議。
當時,在皮格馬利翁項圈徹底發動了以後,她真是懊喪得恨不得能揪下一把頭發來——
這叫什麼破能力啊!
打噴嚏能打死人嗎?威力大嗎?再者說了,聖彼得它們連鼻子都沒有,隻有兩個小孔!
儘管心裡明知道大概不會有用,但林三酒還是抱著僥倖心理挨個試了試——趁著「新人」們試探『性』的攻擊時。她一連將四個先賢都試過了。然而對方仍然一副古井無『波』的樣子,連皮膚都沒有皺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