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這裡不管再怎麼詭異,也是一個末日世界;既然是末日世界,那麼肯定就有它的標配:進化者和墮落種。
林三酒望著眼前隻有她一半高的東西,心裡暗暗地想道。
她也沒想到,一路走來明明連半個人影都沒瞧見,但才剛走上這家快捷酒店的二樓走廊,卻迎麵撞見了一個墮落種。
每一個末日世界中的墮落種,模樣都會因為末日原因而有所不同;按理說,這個世界的末日類型不明,林三酒也不知道這兒的墮落種會是什麼樣的——但是眼前的這個傢夥,除了墮落種,怎麼看都不可能是別的東西了……
它身軀像扭曲的樹乾一樣,腦袋尖尖扁扁,獠牙參差不齊地從嘴裡露了出來;在薄薄的青綠色皮膚下麵,層層非人骨骼的明顯痕跡,凹凸不平地起伏著——這是一個不論放在什麼地方,都符合「怪物」定義的生物。
不知怎麼的,在見到這個墮落種以後,林三酒竟然重重地鬆了一口氣。在一顆心落回肚裡的同時,她叫出了,神色間竟然有幾分輕鬆。
這才對嘛——林三酒滿意地拎著刀,朝前踏了一步。看見了熟悉的傢夥,即使是敵非友也罷,如月車站世界似乎一下變得不那麼奇詭莫測了,好像她終於能夠把握住什麼了一樣。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墮落種一見她叫出了一把長刀,竟然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哀鳴,隨即掉頭衝向了走廊邊上一間客房,「砰砰砰」地砸起門來。
咦?
林三酒停下步子,愣愣地舉著刀。隻見那個門把手轉了一下,才微微一動,墮落種已經立刻一頭撲進了門縫裡——緊接著,從門邊探出了一張男人的臉,神情好像還很疑惑:「……小青,外麵是什麼呀?」
一句話未說完,他已經跟林三酒四目相對,二人不由都同時怔了。
「誒、誒?」林三酒乍然見到一個活人,瞬間被驚喜淹沒了,眼睛都亮了:「……你是進化者?」
她從沒想到再次見到人類,居然是一件這麼令人高興的事——男人似乎也有同感,興奮得結結巴巴了半天,才終於發出了個不連貫的句子:「我、我沒看錯吧?你是活人?娘喲,我都來這兒一個多月了……」
他一麵說,一麵激動地用力撫了好幾遍自己的短短毛刺頭,一張圓臉上泛起了紅。
「我剛來!這個地方真是叫人有些毛毛的……」明明還是陌生人呢,但林三酒卻忍不住向他傾訴了一句,這才想起來什麼,忙問道:「剛才的……是墮落種嗎?」
「來來,快進來……」個子不高、身子結實的男人激動之下剛招呼了兩句,突然想起來對方是一個獨身的女性進化者,大概不肯輕易進屋的,忙笑著說:「你說小青?它的確是墮落種,隻不過不是這個世界的……我有一些辦法,可以將每個末日世界裡的墮落種收為己用。」
雖然二人還不認識,卻已經互相釋放了足夠的善意——這個男人甚至連自己的「辦法」都透露了一些,看來這一個多月裡也是孤寂得要發瘋了。
林三酒朝他點點頭,報上了姓名。男人念了幾遍她的名字,也回應道:「我叫陳河。你也是從如月車站上車的嗎?」
說起這個,林三酒可真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對,這兒太奇怪了,究竟是什麼類型的末日世界?……還有,這個世界裡怎麼沒有什麼人呢?」
問話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沒有把帝嶺小學師生、以及那雙老布鞋的事說出口——一個人的時候還不覺得什麼,但遇見了另一個進化者以後,再要她說自己被雙鞋嚇著了,實在是說不出口。
陳河摸了摸自己短得像光頭似的頭發,瞥了她一眼,神情有點兒古怪:「……你以前聽說過如月車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