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他去廚房弄點吃的了,」樓琴原本潤澤的皮膚上,因為壓力而冒起了幾顆痘痘。她有點神經質地撫了一下臉頰,語調又緊又輕:「我們得快點動手。」
看著不遠處的樓野果然走進了廚房,林三酒微微嘆了口氣。
……自打發現樓野不對勁以來,已經又過去了幾天功夫。
這幾天以來,林三酒和樓琴二人內緊外鬆,儘量裝得若無其事,處處盯著這一個「樓野」。雖然他此後再沒有露出過任何馬腳,但一場戰鬥顯然在所難免,因此這幾天林三酒修煉得非常刻苦,幾天下來,上半身的胸椎中,已經成形了三四根肋骨,延伸出去的鎖骨也快與肩胛骨匯合了,再給她一點時間,想必肩膀也能初現雛形,連意老師都嘖嘖驚奇她的進度之快。
但事態的發展,卻不容許她準備萬全了。
「你說話呀,」樓琴有些焦慮地看了看她,「今天晚上怎麼樣?」
林三酒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骷髏頭的嘴巴微微張開了,又閉了起來。
她現在仍然不能直接說話——畢竟骨骼是不能夠發聲的——但是林三酒現在可以拿下來自己的一根肋骨當介質,用意識力直接在上麵寫字,無論是效率還是隱蔽程度,都比前幾天好得多了。
樓琴的提議倒沒什麼毛病,拖了這好幾天,也該速戰速決了——但是林三酒心裡有問題想不通,老有些惴惴的,下不了決心。
眼下這個狀況的背後,是不是藏著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
見眼前的骷髏頭就是一聲不出,樓琴也急得要命。正要再催,樓野卻已經從那邊的廚房裡走出來了——手裡端著兩隻盤子,表情比前兩天明顯輕鬆得多了。
這種鬆了一口氣似的表情,是從樓琴給了他兩盒速食食品以後出現的。
這也是叫林三酒困惑不解的一點。
樓氏兄妹從紅鸚鵡螺界帶出來的食物,平時基本都是由樓琴背著——能夠拿出紅鸚鵡螺界的產物,也相當於多多少少地側麵證實了樓琴的身份,如果是真正的樓野的話。會鬆一口氣是很正常的。
但是眼前這個明明不是真正的樓野。又為什麼會做出這副表情?
難道這隻墮落種的心思已經細膩到這種程度了,連這樣的細枝末節都沒有放過?
「來吧,吃飯了。」樓野將盤子放在桌上。發出磕的一聲輕響。盤子裡的東西看起來與美味差得很遠:黃黃綠綠的東西裡混著一塊一塊的白,壓成了磚頭似的形狀後又被切成了小塊,表麵粗糙不平、裹著一粒粒的渣子,猛一看簡直像是凍結成型的嘔吐物。
樓琴表情不動。坐在了餐桌旁。
「這玩意兒不管看多少次都覺得惡心,」她不知從哪兒找出來了一把叉子。麵色平靜地捅了一下一個小方塊。「竟然還賣得挺貴。」
「沒辦法,誰知道在外頭能不能找到吃的。」樓野不以為然地拿起一塊咬了一口,「味道雖然淡了點,但好歹不算難吃……」
「嗯。也不知道這個世界裡還剩不剩沒被暗物質侵蝕的食物。」樓琴把食物切得細碎,但就是不往嘴裡送。
樓野沒發覺妹妹的拖延,隻是又吃了一口問道:「應該沒有了吧……對了。林三酒,你這兩天怎麼又亂跑——」
他一句話才剛剛說了一半。嘴裡的食物還沒來得及咽下去,眼前卻突生驚變——桌子猛地被樓琴掀了起來重重一踹,連叉子帶盤子頓時劈頭蓋臉地朝樓野砸了過去。緊接著還不等他有所動作,樓琴又先一步衝了上去,手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長拂塵,衝著樓野的麵門一掃,頓時他「啪」一聲從椅子上摔了下來,手腳僵直,竟然好像不能動了。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當樓野落地的那一刻,林三酒才突然像一個雷擊中似的,猛然間什麼都想明白了——她一個猛子衝了上去,一根肋骨驟然變長,險險將即將再次掃上樓野的拂塵給攔了下來,隨即將自己拉長成了扁扁一片,擋在二人中間。